仙臺。
日本本州東北地區最大的經濟和文化中心,是宮城縣的首府,1889年設市,距今98年。
說是“最大”,其實是“矮子里拔將軍”。
東北地區正好不在日本三大都市圈內,圈外的人也要生存,也就隨之形成了一個個小圈子,小核心。
我大種花家不也有傳說中的“阿卡林省”,那真是國際國內的存在感都相當稀薄。
包括明理在內,絕大多數中國人知道“仙臺”都是因為一個人。
一個名留青史的偉人。
周樹人,筆名魯迅。
著名文學家、思想家、革命家、教育家、民主戰士,新文化運動的重要參與者,中國現代文學的奠基人之一。
同時也是語文課本上繞不開的人物,“朗讀并背誦全文”的常客,名人名言制造機。
而仙臺,正是這位偉人年輕時留學之所在。
那句魯迅先生明明沒說過,卻被以訛傳訛強行附會在他身上的“學醫救不了中國人”的就是在這里。
仙臺醫學專門學校。
后與幾所其他專科類院校合并為日本排行前列的東北大學。
因為時間久遠,過去的校舍大多都已不在,不過魯迅先生棄醫從文的誘因,那間放映幻燈片的教師以及藤野先生解剖人體的實驗室都被保留下來,先生看過幻燈片也有部分保留下來。
唯一的遺憾,是激起先生憤怒的日俄戰爭的影片沒有了。
除了學校,還有兩處專門紀念魯迅先生的地方。
一處是仙臺市博物館,里面有郭沫若為魯迅立的碑和魯迅的夫人許廣平女士種下的松柏。
另一處是魯迅先生留學時居住的故居,被仙臺政府一直保存到今天。
不需要覺得驚訝,魯迅先生不僅是名震中華的大文豪,在世界文壇上也是聲譽斐然,尤其是東亞三國,被譽為“二十世紀東亞文化地圖上占最大領土的作家”。
每當魯迅先生發表文章,都是國內先轟動,緊接著韓國日本也一塊跟著轟動,甚至演變成“魯吹”的現象,比國內都夸張。
魯迅先生身故之后,日韓兩國有很多文人發文吊唁,足見其影響力與魅力。
“……他痛心于祖國的危機,以拯救民族靈魂為急務,而志向于文學,仙臺就是他走向轉折的地方,從此他寫出了許多作品和評論,為中國新文學帶來曙光……”
驕陽似火的午后,明理獨自一人站在高達五米的紀念碑下,靜靜注視著碑文,低聲誦讀。
紀念碑參考古代漢碑的式樣,莊偉雄嚴。
周圍灌木蔥蘢,先生生前喜愛的桂花樹散發著淡淡的芳香,許廣平女士種下的柏樹,周海嬰先生種下的臘梅都以長大成材,灑下一片別樣的蔭涼。
明理從附近走過,原本因為天氣而浮躁的心不知不覺的安定下來。
上學的時候,課文沒少學,沒少背,卻很難理解個中深意,著眼點反而放在所謂的“魯迅先生寫就是通假字,我們寫就是錯別字”這樣不知該笑還是該悲的論點上。
有不少人說過,長大后重讀魯迅先生的作品會咂摸出不一樣的味道。
這一點,明理同樣體會不深。
因為他壓根就沒讀,還嫌上學的時候背的不夠多,不夠煩嗎?
然而,這些被他自覺不自覺丟到記憶最深處的東西,那些最不想在閱讀理解中見到的句子,卻在踏足這片大地之后,如同地龍翻身,不停地往外冒著。
——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四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里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
——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強者;怯者憤怒,卻抽刃向更弱者。不可救藥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