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玄一大早就帶著李泰往長安出發。
今日不但是與長姐約定去王府給王妃瞧病的日子,也是李世民舉行宴會的日子,李泰這位親王也得出席宴會。
不過自己就不成了,身份太低。
這種高規格的宴會還輪不到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的去王府給李道宗的原配送“溫暖”吧。
從長姐那日的描述來看,那位王妃得的應該是肺癆。
肺癆這種病在現代醫學算不得什么大病,可在這個時代幾乎就要人命了。
除了靜養根本就沒有別的法子。
若是碰上高明的醫者大概會開些潤肺的方子。
但大多都無濟于事,畢竟肺部已經病變,沒有抗生素,吃再多的中藥都是白搭。
再有就是最多改善一下居住環境和空氣質量。
不過顯然古人不大懂這個道理。
至少敬玄在見到這位王妃的時候,她是被安置在密不透風的寢宮里的。
門窗都被關得死死的,一進屋就能感受到一股子陰冷的潮濕,敬玄覺得,即便自己不動手腳,這王妃大概也活不長了。
肺癆是能通過唾沫傳染的,這一點被中醫們研究得很透徹。
所以敬玄捂著一根手帕裝模作樣的給她搭脈,也沒人覺得奇怪,因為大家都這樣。
李道宗的這位王妃出自范陽盧氏,是前隋內史令盧楚的女兒,早年嫁給李道宗,替他生下了現年十歲的嫡長子李景恒。
此時這位任城王府未來的接班人正一臉焦急的等待著敬玄的診斷結果,他也是房間里唯一一個不肯用手帕捂住口鼻的人。
“我阿娘究竟怎樣了?你快說話呀?!”
見敬玄一直閉目沉思,李景恒終于忍不住了,抓著敬玄的袖子就搖晃起來。
同在旁邊一臉擔心的李道宗見狀,立刻沉聲呵斥道:
“景恒!不得對太平縣伯無禮!”
“阿耶…”
李景恒滿腔委屈。
敬玄眉頭微皺,睜開眼睛望著在病榻上昏睡不醒、呼吸沉重的盧氏,心中微嘆,這么多人在屋里說話,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看樣子自己也不必再枉費什么心神送她上路了。
李道宗心里其實也非常焦急,他與盧氏少年結為夫妻,兩人之間的情誼不亞于敬菁。
自從盧氏染病后,他跑遍了長安,請了無數醫者都未果,本來已經心灰意冷,可自打上回聽說敬玄治好了汝南公主的頑疾后,一顆早已沉寂的心又變得熱切起來,只盼敬玄能給他帶來好消息。
不過顯然敬玄要讓他失望了,且不說長姐特意囑咐,哪怕單單就是肺癆這個病癥,敬玄也束手無策。
因此,當敬玄沉著一張臉轉過身請李道宗借一步說話的時候,他渾身上下如墜冰窟,今日他連宴會都沒去參加,就是希望能留在府里聽到些喜訊。
“真的沒有法子了么?”
敬玄看著神情焦慮的李道宗,嘆道:
“王妃的惡疾已經病入膏肓,請姐夫恕罪…”
李道宗聞言神色瞬間萎頓下來,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十歲,可事實上他比李世民還要小上幾歲,今年也不過才二十七而已,但看上去像個四十多的老農一般。
而一直執意跟在旁邊的李景恒聽到敬玄下的定論后,立刻放聲大哭起來,抓著敬玄的衣擺拉扯捶打著他,嘴里還撕心裂肺的大叫,說敬玄騙人,他阿娘不會有事的…
敬玄被他一通撒潑,心頭微微有些火起,可好歹人家老娘也將不久于世了,而且這家伙還是個孩子,自己也不好與他一般見識。
“景恒,不得無禮!”
一直沒露面的長姐從回廊走了過來,剛才出于避嫌,她特意選擇在院子里等消息,就怕因為自己在場,敬玄會因此看她眼色,無端惹來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