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音樂是探戈,芬格爾自信一笑,跳著男步帶著老唐緊跟在路明非和零身后殺進舞池。
原本他們已經做好了被其他人行矚目禮的心理準備,但是周圍似乎并沒有人注意到這對搶眼的組合。
老唐和芬格爾看向路明非和零的方向,穿著純白西裝的男孩和穿著水藍色長裙的女孩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他們緊緊挨著彼此,在音樂中零的裙擺飛揚起來,劃出花瓣一樣優美的弧線,裙下的銀色高跟鞋閃閃發亮,路明非與她共舞,瀟灑而飄逸,仿佛他不是一個跳探戈的舞者,而是一位在宴席上興起舞劍的文士,只是他手里握著的不是劍,而是少女嬌柔纖細的手掌。
明明動作都十分標準優美,路明非和零卻像是在跳著兩種完全不同的舞蹈,然而兩種舞蹈又交融在一起,像是花瓣浸到水里,隨著流水打轉。
路明非攬著零纖細的腰,和她貼得很近,女孩似乎灑了香水,但是很淡雅,路明非說不上來那是什么味道,也許是一種他聞所未聞的香水,也可能是少女的體香?
女孩子真的會有體香嗎?
路明非不知道,零身上的香氣縈繞在他的鼻尖,頭頂是全部打開的明亮吊燈,愷撒把諾頓館裝飾得極盡奢華,厚厚的紅地毯,刻著浮雕的雪白大理石柱,就連落地窗上的木框都被雕成了藤蔓的造型。
光從眼前晃過,路明非眼前好像浮現出另一副光景,同樣是金碧輝煌的大廳,窗框沒有雕著花,外面是漫天呼嘯的大學,大廳的壁爐里燃燒著柴火,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跳舞的人光鮮亮麗,但是和學生會里的黑衣男孩和白裙女孩卻是兩種風格,他們的服裝像極了蘇聯時期的人,男孩的寬腰帶緊緊地扎著軍裝,腰桿像槍一樣筆挺,女孩們穿著絲綢禮服,裙擺只到膝蓋,露出纖細挺直的小腿,男孩女孩們貼在一起跳舞,動作曖昧而誘惑,全然沒有舞會該有的優雅,每個人的臉都泛著紅暈。
很多人圍繞著手風琴手跳舞,路明非感覺耳邊的音樂不再是探戈曲,而是有些向升了調的《歡樂頌》,但是《歡樂頌》的調升得好像有些太高了,簡直變成了尖利的嚎叫,仿佛它不再是基督徒的盛歌,而是地獄里傳出了撒旦的高唱,高唱中男孩和女孩們糾纏扭曲著舞蹈,仿佛這場舞會是一場慶祝魔鬼降臨人世的狂歡。
在仿佛野獸一般糾纏著舞蹈的男孩和女孩之間,路明非勉強找到兩個正常人,看見一個小男孩摟著一個小女孩在跳舞,男孩很可愛,戴著漂亮的熊皮帽子,穿著雅致的藏青色呢子風衣,領子上別著銀質的徽章,雖然看起來還只是個兒童,但眉宇間卻隱約有著男人的棱角。
女孩看起來就完全配不上男孩了,干巴瘦小,頭發有些干枯,臉上有雀斑,從動作來看她也完全不會跳舞,只是機械笨拙地順從著男孩的動作,男孩顯然是個高手,自己跳得游刃有余的同時還能帶動女孩的動作。
玉罄一樣的聲音在兩耳之間響徹,眼前的一切景象像是畫在玻璃水粉畫,玻璃突然破碎,畫也支離破碎。
碎片中路明非只來得及再看男孩的女孩一眼,男孩好像也在看他,女孩的長發是很淡很淡的金色。
當路明非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正握著零的手互相行禮,零似乎是在行宮廷禮節,對著路明非微微拉起裙擺,微微蹲伏一下,路明非像是在還禮,但是又好像只是在低頭凝視零,仿佛他的注視本身就是一種禮節。
“跳得不錯。”蘇曉檣笑吟吟地看著他們,不知何時已經跟竹雅分開。
路明非僵硬地轉動脖子,環視四周,不只是蘇曉檣和竹雅,所有人都分開了,音樂已經停下,愷撒和諾諾站在二樓,率先鼓掌,大廳里掌聲連成一片。
老唐和芬格爾縮在人群里,也跟著大力鼓掌,生怕因為不合群被其他人注意到。
蘇曉檣歪頭看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