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瘋搶著跑進食堂,嘰嘰喳喳的,猶如一群搶食的麻雀,嘴角扯出一絲笑意。
“稷下大儒躲在一條陋巷小學堂,委屈了。”呂先生剛一進門,中年男子收回目光,笑道。
“傳道受業解惑,是老師的職責,心中存了大學、小學之分,還怎么教書育人。”呂先生不緊不慢的放下手中書本,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緩緩坐下,端起桌上涼茶淺飲一口。
“呂先生說的對,是我狹隘了。”中年男子笑了笑,坐到呂先生對面。
“你們這一脈,從來就沒有不狹隘過。”呂先生看著那中年男子,溫和的說道:“你的老師狹隘,你跟著我讀了幾年書,不僅變得更加狹隘,還學會了讀書人的臭不要臉。”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提了茶壺給先生斟滿茶,道:“曾聽趙正他們說,世上就沒有教不好的學生,只有教不好的先生。”
“真是他說的話?”呂先生飲一口茶,很認真的問道。
“是他說的,我親耳所聞。”中年男子笑吟吟的說著,端起茶碗,將鼻子湊上去,神情陶醉的聞了聞,
“杜十三、溫太原、李義山也說過類似的話。”
呂先生微微點頭,口中‘哦’了一聲,便沒下文了。
中年男子等了好一陣子,不見呂先生有所表示,笑道:“先生的脾氣變好了。”
呂先生嘆了一口氣,搖頭苦笑道:“不是先生脾氣變好了,而是先生想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中年男子抬頭,一絲不茍的幫先生續一次茶,“好多年沒聽先生教誨,學生洗耳恭聽。”
放下茶壺,他站起來像模像樣的拱手一禮,這才款款落座,自是禮數周全,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呂先生溫和的看著中年男子,良久良久,突然展顏一笑,道:“你老師身子骨還硬朗吧?”
中年男子微微一愣,隨口應一聲‘還行吧’,眼窩就挨了重重一拳,緊接著,被一只干瘦而修長的手劈手揪住頭發,猶如甩鼻涕那般、被扔出窗外。
‘嘭’的一聲悶響,引來正在食堂搶飯的蒙童們的注意,紛紛趴在門、窗上,探頭探腦的向外看,一個個噤若寒蟬。
‘這誰啊,好厲害的,從二樓掉下來都沒事……’
‘是啊,這人真厲害,臉先著地的,竟然都沒事?’
‘嘖嘖,這臉皮、可真厚……’
中年男子一聲不吭的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鼻血長流,頭發上沾滿窗框被撞碎后的木屑……
“鄭小妹,以后見了你老師,向他討要三十文錢給我,權當是替他教育學生的費用。”
呂先生半個身子探出窗戶,溫言說道:“另外,你現在就給我一錢銀子,學堂的窗戶是你撞碎的,得賠。”
中年男子抹一把臉上血污,有些憤憤不平的嘟囔一句:“明明是趙正、杜十三他們背后罵你的,憑什么打我?”
“呃、是他們背后罵我的啊?”呂先生后知后覺的愣了一下,面上顯出一抹歉疚之意,“鄭小妹,不好意思啊,我看你不順眼,打錯了。
回頭心情好了,我再去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