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長安走出學堂大門,似乎覺得有些道理可能還沒講透,老頭兒屁顛顛的追出來,說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才慢吞吞的折返回去。
何長安覺得有些憋悶。
老師當到呂先生這份上,還真是一種境界,寵辱不驚,唾面自干,就算是魚幼薇如何百般折辱,人家就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估計魚幼薇比他還憋悶呢。
想到自己的那位凹凸有致的頂頭上司吃癟,不知躲在哪家小酒館里生悶氣,何長安就覺得心里踏實不少。
‘讀書人,咳、讀書人!’
回到鎮魔塔下,何長安松了一口氣,拿出呂先生送他的那本《書林》翻看,卻只是讓他一頭霧水,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取出《三蒼》,頭更大。
讀書哪有斬妖除魔來的痛快!
他盤坐在床上,搬運了兩個大小周天,漸入佳境,控制那根小黑棍在體內亂竄,渾然不覺兩三個時辰早已流逝。
……
傍晚時分,長安城來了一位年輕僧人,引來摘星樓、斬妖司、書院以及皇宮各方的目光。
不過,年輕僧人似乎無知無覺,端了一只紫金缽盂,面帶微笑,安靜的在長安城的街巷之間行走。
不時地,他還會在一些凡俗店鋪門口駐足,認真的詢問‘此為何物’、‘價值幾何’,就像一名負笈游學的少年才俊,對未知事物充滿好奇。
長安城里也有寺廟,名為蘭若寺,敗落數百年之久,早已成為殘垣斷壁,夜晚有不知名鳥獸蛇鼠造反,似乎在爭相啃咬一部經書。
那年輕僧人最后落腳點,便是這座即將被長安人遺忘的蘭若寺。
他收起紫金缽盂,挽起袖子,開始一磚一瓦清理殘局,看樣子好像要在此長期停駐。
佛像肯定早就破損殆盡,只有幾根佛指被人斬斷,斜插在荒草叢中,再被積雪掩埋,猶如一些凍傷的蘿卜。
年輕僧人始終面帶微笑,一身素凈的月白僧衣,沾滿爛泥、草葉,就連其白凈面皮和光頭上,也濺了不少泥漿。
夜半時分,廢墟下的磚石瓦塊之間,出現悉悉索索的古怪聲響,遠處還有夜梟哇哇的嘶鳴。
一只玉面靈狐化出人形,向年輕僧人招招手,掩嘴笑道:“小羅漢、過來一下。”
年輕僧人轉頭,雙手合十,含笑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玉面靈狐所化人形,模樣兒自是極為周正,肌膚如雪,雙眸如星,一娉一笑間端的嬌媚如絲,瞅著年輕僧人的锃亮光頭、吃吃發笑,道:
“蘭若寺頹廢日久,白日有頑童蹲在佛像上拉屎拉尿,夜晚蛇鼠齊出,啃食佛經,竟然修成妖孽;
妾身驅散頑童、滅殺蛇鼠小妖,守護這蘭若寺近百年,是不是與佛有緣?”
年輕僧人肅然合十,道:“善哉、自是有緣。”
玉面靈狐側臉瞅著年輕僧人,猶豫再三,問道:“那、妾身能否修得功德金身?”
“不能。”年輕僧人正色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不能騙你。”
玉面靈狐一時間有些發怔,良久良久,喟然長嘆,道:“野狐參禪,果然是異想天開。既然如此,那妾身就要找人理論一番。”
年輕僧人淡然笑道:“那就等你理論完、回到此處了,貧僧再行鎮壓。”
玉面靈狐轉首間,便顯出原形,通體雪白,尖耳紅眼,俏生生的一張臉上似笑非笑,就算是年輕僧人波瀾不驚的心湖,也是微微一蕩漾。
靈狐倏忽一閃,已出現在百丈以外。
長安城里,冰天雪地,天穹高而黑。
蛇鼠紛沓而至,爭相啃食經書,企圖與佛有緣的那一線機緣,讓年輕僧人陷入長久沉思。
……
于是,三日后。
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