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美的琴聲在梁上繚繞,音質純凈,曲調華美。但是坐在桌旁的女子聽了會兒,皺眉道:「帕爾,你是怎么回事?」
男孩放下肩上的小提琴,默默回望她。
「你根本沒有用心拉,你最近都這樣,是不是不舒服?」莉拉拉近他,眸子盛滿了擔憂。
他搖頭。
「那是怎么了?有心事?」
這回他猶豫了一下,想了想,伸指在桌上寫下一行字:我想學魔曲。
「你……!」莉拉臉色一變,端詳兒子的神色,有些明白過來。她嘆了口氣,溫和地撫摸他柔軟的雙頰,道:「帕爾,音樂不是用來殺人的?!?
「……」
「懷抱著憎恨之心,也無法演奏出真正的音樂。你爸爸也有憎恨的人,但他的音樂還是充滿了溫暖的情感,所以媽媽才喜歡上他的。」
他垂下眼,斂去眸里的冷意和嘲諷。
那種化掉你翅膀的男人,哪里配得上你!
「不要再恨那些人了,好么?」莉拉柔聲道。他恭順點頭,更加認真地拉起提琴,以為這就是所謂的“用心”。
知道他根本沒聽進去的莉拉,在心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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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天起,莉拉發覺她越來越不了解兒子。
雖然他還是那么孝順、那么乖巧,但他的笑容少了,常常一個人站著發怔,或者瘋狂地練習曲子,看得出來,他依舊沒擺脫學習魔曲的愿望。當她勸解時,他總是乖乖點頭,轉身依然如故。不管她怎么開導,也解不開他的心結。
「帕爾、帕爾。」
終于在一天,他的手指被斷裂的琴弦劃傷時,她忍不住哽咽,「為什么你要這么折磨自己呢?就算你把他們全殺了,又能得到什么?只會讓你被仇恨弄臟!我不要你為我報復,我只要你好好活著,干干凈凈的……」
她只有這個兒子了,萬一惹火鎮上的人,殺了她們母子倆怎么辦?
他為母親拭淚,指著自己的喉嚨,紅了眼眶。
「?。 估蚶孀∽?,臉上交織著心疼和自責,一把將兒子摟進懷里,「對不起、帕爾,媽媽不是故意逼你,你有什么心事,慢慢寫給媽媽看,什么事都可以跟媽媽講……」
成功讓母親軟化,帕西斯依偎在母親懷里,神情柔和,眼底的寒冰卻沒有絲毫融化。
那一年,他十歲,就已經知道什么是愛,什么是恨。
也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所以等母親平靜后,他沒有片言只字提到父親和真正的心結,只不痛不癢地寫下:我討厭那些欺負媽媽的人,所以想學魔曲,讓他們不敢欺負你。
看著沉思中的莉拉,他祖母綠色的眼眸蕩漾著深切的愛意和濃烈的恨意。
殺了那幫人,我是得不到什么,被仇恨弄臟也無所謂,但媽媽能夠因此不再哭泣,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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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母親再怎么善體人意,再怎么觀察入微,面對那樣的沉默,也不可能一一洞悉得出。何況男孩越是長大,越是善于用各種手段掩蓋心思。
于是仇恨的毒芽就這么悄悄種下。
抑制著毒芽不使其茁壯的,是男孩對母親始終不變的摯愛。
他的魔曲已經練得很熟,但他一直沒用,因為他清楚:如果沒把握一下子消滅全鎮,僅僅殺掉一兩個人的話,只會引來村民瘋狂的報復,讓他和母親陷入絕境。
所以他忍耐著。
但是隨著帕西斯漸漸長大,莉拉卻越發擔心兒子的喉嚨,再這么拖下去,萬一帕爾一輩子不能說話怎么辦?
村里的醫生是什么德性莉拉很清楚,所以她不花無謂的力氣,盤算該上附近哪個城鎮求醫,不想動身當天,一對醫師夫婦搬到了鎮上。
聽到消息,莉拉立刻把行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