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瑾在顧府后山待了半個時辰,見顧長風(fēng)沒再顯露傾訴的情緒,便起身告辭了。
雪變得很小,很小,遠(yuǎn)不及當(dāng)年送葬時可以遮蔽視線的鵝毛大雪。
顧長風(fēng)望著那抹黑金色的身影,逐漸隱沒于滿墜白雪的桃林,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按著酒壇的手加重了力道。
“我到底該不該信你?
“可你連這酒,這地方,都忘了。”
關(guān)于奪舍是否存在一事,他曾多次向蘭心征詢意見,無一例外,每次得到的答復(fù)都是不存在。
他曾咬定鳳瑾所言為謊言,并非因為蘭心的救命之恩讓他對她盲目信任,他有著自己的判斷方式。
可經(jīng)過這段時間在云都所見,以及蘭心的轉(zhuǎn)變,他逐漸有些相信鳳瑾說的是真話。
他現(xiàn)在最大的疑慮是,現(xiàn)在的鳳瑾還是不是鳳瑾,換句話來說,現(xiàn)在的鳳瑾是不是奪舍之人假扮的,又或許說,二人同時存在?
如果是這樣,想要用和平的手段為黑虎軍沉冤昭雪,幾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這樣,他愿背上通敵叛國之罪殺了她,就當(dāng)……為瑾兒報仇。
他將桌上開封的最后一壇酒,高高的抬了起來,待其盡數(shù)入口后,便用力擲到了地上。
碎聲清脆響亮,代替了他的心聲,同天地述說他那視死如歸的決心。
鳳瑾移步從后山下來,拐過廊橋水榭,最后離開了顧府。
一路上,謝玄都沒說過話,要不是她明確知道他就跟在身后三步遠(yuǎn)的地方,她都要以為他早已不在了。
“謝玄。”
鳳瑾低低喚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
“你說,朕有贏的機(jī)會嗎?”
她大致能看懂鳳穎占據(jù)她身體這幾年,所作所為的目的。
說實(shí)話,鳳穎很聰慧,很有城府,明白天下從來不是一個人的天下。
從百姓入手,讓她仁君的形象顛覆,讓她失去民心。
從她身邊的人入手,讓文臣之首丞相楚辭對她失望,讓武官領(lǐng)頭顧長風(fēng)對她生恨,左右臂膀忠心不再,她的皇位岌岌可危。
再對謝玄各種折辱,讓這個天底下最忠于她的人,與她生出隔閡,至此,保護(hù)她安全的最后一道屏障變得若有若無。
謝玄一直沒有回應(yīng),鳳瑾蹙眉轉(zhuǎn)身,就看到他神色木然,目光像是被定住一樣,一直望著虛空的某處。
“謝玄,謝玄!”
鳳瑾輕輕拍了拍他的臉,他仍舊是一副呆呆的模樣,黑眸黯淡無光,不知不覺流露出悲哀。
鳳瑾眉頭緊鎖,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思索間,一道妖冶的身影緩緩?fù)5搅怂拿媲啊?
鳳瑾感覺有些頭疼,真不知是不是出門沒看黃歷的緣故,怎么又來個人堵她?
“攝政王有什么事?”
她轉(zhuǎn)過了頭,看著身前一舉一動都勾魂奪魄的人,有些焦躁的長吁短嘆。
他不會又要作妖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鳳歸麟立在原地,靜靜的望著她,好似要看透她的前世今生。
過了許久,他才唇角微揚(yáng),一字一句的說道:
“鳳瑾,別來無恙。”
“別來無恙?”
鳳瑾神色怪異的打量著鳳歸麟,實(shí)在不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
他們前天晚上才見過呢,他還十分過分的霸占了她的床,讓她饑寒交迫的在屋頂坐了一晚上!
鳳歸麟好似能看透她心中所想,狹長的眸子里是惑人的光,微微挑了下眉,附到她耳旁,用低沉愉悅的嗓音說道:
“陛下可是在氣惱本王,將你的床榻占用了一晚上?”
還不及鳳瑾反駁,他便用低到難以聽清的語調(diào)補(bǔ)充道:
“本王可以給陛下補(bǔ)償,本王的床雖不及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