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白天短,不過一會兒丁婆子便打簾進(jìn)來,先一臉喜慶地跟陳寧雅討個(gè)吉利,才問道“夫人,可是要擺桌了?”
“天黑了?”陳寧雅看了看門口方向,厚重的門簾阻隔了她的視線。
丁婆子笑瞇瞇地點(diǎn)頭,“可不是!才酉時(shí)一刻,外頭已經(jīng)快要伸手不見五指了,府中都掌燈了。”
陳寧雅深知下人也是要過年了,便莞爾道“如此就去通知老爺他們過來,擺桌上菜,你們也下去熱鬧熱鬧,有事再過來即可。”
丁婆子大喜,忙謝恩離去。
卓千語剛剛將熟睡的孩子交給奶娘,順口夸了陳寧雅一句,“娘就是厚道,就算大年夜一般人家也是等主家人吃過了才讓他們下去吃的。”
陳寧雅不甚在意地?fù)u頭,“我們家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在外頭不出錯就行,關(guān)起門來怎么舒服怎么做就行,對了,一會兒也給貞丫頭那邊送些吃食過去,子兮估計(jì)要先陪貞丫頭用飯?jiān)龠^來同元良他們吃酒。”
還真讓陳寧雅說中了,溫有山帶著三個(gè)兒子過來的時(shí)候壓根沒有祁子兮的人影。
溫元興上前說了一溜吉利話,伸手跟陳寧雅雅紅包,被陳寧雅打了下去,嗔怪道“先用飯,明日再說。”
溫元宏不滿地嘟喃道“你剛剛都給我挖了五十兩了,怎么見了娘又要銀子了?財(cái)迷嗎?”
溫元良見陳寧雅疑惑,輕咳兩聲,笑著解釋道“小弟說二弟考中秀才是因?yàn)樗麤]下場的緣故,非要二弟給他五十兩封口費(fèi),不僅僅二弟給了,我跟爹也被他找各種由頭摸了錢去。”
“那是紅包紅包!”溫元興氣得跳腳,明目張膽的訛詐還說得理直氣壯。
卓千語好笑地從懷里取出一個(gè)紅包,道“既如此,大嫂也給你和小妹一人一包紅包,祝你們新年萬事如意。”
“謝謝大嫂!”溫元興笑得見牙不見眼。
胡依云也順勢給了一包。
這下溫元興沒話說了,除了陳寧雅,能敲詐的他都敲詐一遍了。
陳寧雅故意忽視他,吃飯的時(shí)候不管溫元興怎么哀怨都沒用,穩(wěn)得連溫有山都同情起小兒子,跟你娘斗,還嫩著呢!
同溫家的熱鬧不同,陳府看起來就冷清得多。
陳陽秋獨(dú)自在書房忙到天黑,管家前來過問了幾次,始終沒能被允許入內(nèi),只能在外頭不停嘆氣。
戌時(shí)三刻,一輛馬車停在陳府外頭,馮鴻羽扶著陳曉蝶下來,兩人對視了一眼,踩著輕輕地步子上前敲門,周遭安靜得只有漱漱的下雪聲,敲門聲顯得有些突兀。
不一會兒,府門開了一條縫,門房瞧見陳曉蝶,立馬精神了,趕緊將人迎進(jìn)來,小跑著去跟陳陽秋稟報(bào)。
清冷的陳家這才有了些煙火氣,一直獨(dú)自關(guān)在書房的陳陽秋進(jìn)了正屋,打量著有些消瘦的陳曉蝶,蹙眉道“天寒地凍的,回來做什么?”
歐陽氏死不瞑目那日他就安排了人馬送陳曉蝶去省城,馮鴻羽不放心,也跟著一起走了,本以為他們會一直待在省城,畢竟馮鴻羽還要參加秋闈,在那邊也省得折騰。
事實(shí)上馮鴻羽給爹娘寫信也是這么說的,涉及他讀書的事情,馮興海和黃氏是不會有任何意見的,在得知這事還是馮鴻羽岳父安排的,更是讓馮鴻羽不要只顧著讀書而冷落了陳曉蝶,恨不得將陳曉蝶當(dāng)祖宗一樣供著。
馮鴻羽起身,同陳陽秋說道“岳父大人,是小婿的意思,曉蝶去了省城,成日關(guān)在家里惴惴不安,茶不思飯不想,連睡覺都睡不安穩(wěn),正好我干爹在省城有生意,我拖了他的人打聽了一下,得知府城已經(jīng)沒事了,這才想帶曉蝶回來一趟,順便也陪您過個(gè)年、”
陳陽秋聞言,神色柔和了幾分,坐下后,緩緩說道“你們都是好孩子,心意我領(lǐng)了,只是來回一趟不僅耽誤你讀書,就是曉蝶的身體也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