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聲音洪亮,傳出去老遠。
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好好的怎么會找上自己?那道士說奉了師叔祖之命,想來便是李修誠?
福壽觀鐘響十二下,非年非節,又不是什么好時辰,莫非李修誠出了變故?
早間剛剛才見過啊,能出什么變故?
心中納悶,費景庭快步從大殿穿過,便見門口立著一個三十余的中年道士。
略略拱手:“我就是費景庭,不知找我何事?可是老高功出了變故?”
那道士稽首:“師叔祖無事,只是觀中來了尊客,師叔祖請費居士務必賞臉光顧。”
尊客?西北邊遠之地,能有什么尊客,莫非是楊增新來了?
如此急切的派人來找自己,想來那尊客身份不低。費景庭便點點頭應承下來,回頭跟跟出來的倪秋鳳交代一聲,隨即一振衣袖,身形幾個縱躍便將那往回走的傅貞良甩得沒了蹤影。
天山派距離福壽觀不遠不近,不過半炷香的光景,費景庭便到了福壽觀前。
這福壽觀青磚壘成,是故又被凡俗中人稱為鐵瓦寺。山門前是牌坊,而后一路向上,依山勢而修,一條青石板的石階直通觀門。
牌樓前便栓放著一些馬匹,有穿著北洋軍服的軍人看守。費景庭琢磨著,想來那貴客是西域官面上的人物了。
石階略顯殘破,待到了觀門前,與知客言語一聲,當即被知客引到后殿之內。
待進得后殿之前,那知客先行通稟,而后才折返回來帶費景庭進到后殿里。
后殿之中,分賓主落座,李修誠帶著兩名上了年歲的道士在左,另一邊則是頭發花白的清癯老者帶著官佐與兩名別著盒子炮的衛兵。
幾道目光朝費景庭看來,李修誠趕忙起身致歉:“有勞居士,實在是老道脫不開身,這才房門中弟子上門邀請。”
“無妨。”
李修誠隨即介紹道:“這是西域封疆大吏楊高官,這是樊道臺、楊鎮守使。”
還真是楊增新啊,費景庭不由得肅然起敬。不為別的,要不是這位老人鎮守西域幾十年,屢屢挫敗各式各樣的入侵與分裂陰謀,只怕華夏便失了西域偌大的疆土。
“見過楊高官!”費景庭拱手行禮。深深看了楊增新一眼,又看了左右二人一眼,拱手為禮。
樊道臺與楊鎮守使,只怕是樊耀南與楊飛霞二人。史載此二人為楊增新左膀右臂,所謂‘文有樊耀南、武有楊飛霞’。實則二人具是文武雙全之輩。
只可惜樊耀南此人……不提也罷。正史上記載,正是此人心懷怨恨,出手刺殺了楊增新,而后他沒落到好處,反倒便宜了別人。
問題是楊增新遇刺之事存疑,后世樊耀南的子孫便四下奔走,出具不少證據為樊耀南洗脫污名,說行刺乃是得了大便宜的金樹仁所為。
這事兒就是一筆糊涂賬,直到百年后也沒牽扯清楚,費景庭決定靜觀其變,待到出事之日再行救楊增新。
不為別的,老將軍鎮守邊疆這么些年,有功與國家民族,不該落個遇刺身亡的下場。
此時就聽李修誠繼續介紹道:“諸位高官,這位便是中原來的高人,道法高深,修為遠在老道之上。其名喚費景庭?!?
“哦,費景庭……”楊增新面容和煦,繼而略略遲疑:“嘶……好似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
樊耀南博聞強記,脫口道:“可是寫了《農耕、游牧與海洋》一書的費良庸?”
不論是楊增新還是樊耀南,哪怕樊耀南在日本早稻田留過學,全都屬于舊式官僚。在這幫人眼里,費景庭的國術第一人與道法高人都不值一提。
國術第一人?不過匹夫之勇,能擋得了千軍萬馬?
道法高深,不過是手段高明一點的騙子罷了。
真正讓他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