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軍官,還是七個標準建制連的連長之一,韓九站在的是整個行刑現(xiàn)場的最內(nèi)圈,這也讓他非常近距離的圍觀了整個斬首的過程。
韓九可以清晰的看到每一名受刑者扭曲的表情細節(jié),感受到他們被死死堵著嘴卻仍然拼命想要發(fā)聲求饒的樣子,看到他們眼神中的絕望與恐懼,看到他們一個個由鮮活變成一攤死肉。
哄然叫好聲、唏噓聲以及驚恐之聲充斥著整個斬首的現(xiàn)象,臨時搭起的行刑高臺保證了數(shù)千名緊緊簇擁在一起的圍觀者都可以看到身首分家,并讓一切宛若一場戲劇演出。
除了總體比較安靜的部隊外,人數(shù)眾多的保障營男男女女們充分展示了他們的大驚小怪和七嘴八舌。
然后也果不其然,有人吐了,有人暈倒了,于是圍觀的人潮更加混亂。
三十二人被當場梟首,然后還有被掛起來的九顆已死者的腦袋,無論是血腥還是恐怖程度都還是具有一定沖擊力的,尤其是從高臺上滴滴噠噠流下的混合著失禁糞便的血水更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腥臭味道。
更重要的是,這些不是陌生人,每個人總會認識甚至熟悉其中的幾個,或者更多。
雖然自認見慣了血雨腥風,但看著一顆顆四處翻滾的人頭,韓九卻還是半天沒緩過神來,他感覺渾身都冒著涼氣。
這些人頭中的相當一部分韓九都認識,有的還可以算是熟悉,雖然他們更多的是保障營中的,但也有不少軍隊里的,甚至有的還是他連里的。
一天之間就一切都已不同,這才是他恐懼的根源。
盡管不想看,但韓九卻又總是忍不住隔上一會兒就去看上兩眼田水生那猙獰的頭顱,并與田水生那瞪的溜圓的眼睛相交一下,然后打個寒戰(zhàn)。
韓九真的是怕了。
昨天不斷的抓人把他的心都抓飛了,即使到了現(xiàn)在他也仍在惴惴不安,總感覺政治部的人會隨時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把他也帶走,把他也拉上眼前的行刑臺。
老田,不,是田水生。
就在他外出訓練的前一天,兩人還曾小聚并相談甚歡,而現(xiàn)在,他們卻只能以這種方式相互對望。
而其他死者,據(jù)說都是與田水生相交過近的。
多么的令人驚懼。
但這場殺戮并沒有給韓九過多的感慨和思考人生的機會,它很快就結(jié)束了。
簡單且直接的方式非常迥異于以往的任何一場集會。
沒有開場白,只有簡單的唱名及驗身,然后就是一個個直接開砍,砍完就解散了。
既直接又粗暴,好像砍的不是人頭而蘿卜白菜一樣。
游擊李平甚至都沒有出現(xiàn)在高臺上,只是在一角全程面無表情的看著。
所以韓九也才更懵,他總感覺這只是個前奏。
結(jié)果要求四連留下來撿人頭并將之一顆顆掛到豎起的一排木桿上的命令,韓九第一遍竟沒聽到而出了點小小的洋相,直到副連長捅咕他,他才反應過。
好在人頭雖多,但韓九的兵更多,所以這種活也用不著他干。簡單下個令,剩下就是排長、班長們的事了。
等連里的官兵利落的把活干完,韓九卻沒有跟著全連一起回去,而是像一些圍觀時在后邊沒看過癮的好奇心過剩者一樣留了下來。
不過,不同于那些四處游走品評的好奇寶寶們。
韓九只是本能的走到了被轉(zhuǎn)掛到木桿上的田水生頭顱下,然后又忍不住呆呆的盯著看了起來。
突然,有人在他的后背大力拍了一下,韓九猛的一驚,差點魂都飛了。
扭頭一看,卻是五連長周文。
韓九立即長吁了一口氣,很有些火氣的抱怨道:“周文,你干嘛?嚇死個人了。”
“你怕什么!你那點屁事也算事兒?看把你嚇的,草木皆兵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