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班頭瞧了李班頭兒一眼,嗯了一聲道:“這次我往耿莊,王頭兒沙窩跟祝家莊,你去劉廟村,能刮回來多少油,可就全看你們的本事了。”
李班頭兒頓時大喜過望,甚至有些難以置信。
正所謂三班衙役快壯皂,劉班頭身為快班班頭兒,手里握著馬快和步快,在三人里面的地位最高,王班頭兒手握皂班,也比自己這個壯班班頭兒強一些。
四個村子里,就數劉廟村最大,其次是耿莊,最后才是沙窩村和禍家莊,正常來說,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自己去劉廟刮油水。
現在劉班頭兒居然舍得把劉廟村讓出來,這是擺明了要照拂自己?
不枉自己前幾天送給劉班頭兒的銀子!
當然,如果硬要說有什么遺憾的話……那就是這幾個村子的保長甲長之類的全都死了個精光,撈起錢來沒有往常那么方便。
這事兒還要從保甲制度和劉舉人他們這些士紳的身上說起——
依大清制,每十家立一牌長,每十牌立一甲長,十甲即一千戶立一保長,各保就該管區域內原有鄉鎮界址編定,或并合數鄉鎮為一保,每戶發給一張印牌,上面寫明本戶丁口、從業狀況,戶內有人外出或者有客來訪都要注明行蹤,各戶之間聯名作保,一家犯罪,其他各戶依律連坐。
比較操蛋的是,保甲還擔負著維護地方治安,查報甲內的一切違法亂紀擾民的現象,調解糾紛,參加賑災,宣講法令,教化民眾,征收賦稅等責任。
這就造成了保甲不是官但是手里有權的現象——如果完全不在意名聲,有權還怕沒有錢?
盡管錢聾老狗規定了保長要一年更換一次、甲長要三年更換一次,但是自古來就有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說法,錢聾老狗的規定自然也就成了烏龜的屁股,根本就沒人當回事兒。
也正是基于這一點,劉廟及耿莊等四個村子所在保的保長、甲長以及其下的牌長,基本上都是各個鄉賢士紳的家丁護院。
而隨著劉舉人等鄉賢士紳被朱曉松給滅門,這四個村子里的甲長牌長也就跟著死了個精光。
也就是說,李班頭兒想要通過那些牌長、甲長撈好處的想法是完全不用想了。
不過沒關系,沒了那些牌長、甲長,再指派幾個新的也就是了,只要在劉廟村的各家各戶里都刮上那么一點兒,今年就肯定能過上個肥年!
想到這里,李班頭兒不禁心頭火熱,跟劉班頭兒、王班頭兒約好改天吃酒后便匆匆離去,準備召集人手前往劉廟村。
瞧著李班頭兒匆忙而去的背影,王班頭兒忍不住呸了一聲,望著劉班頭兒問道:“劉頭兒?”
劉班頭兒冷笑一聲,說道:“慌什么?那朱曉松既然能搞出來這么大的動靜,想來也不是易與之輩,先讓他去探探路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