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就圍滿了百姓。
說什么十里長亭折柳相送依依不舍之類的那純屬扯蛋,畢竟就這么一天的時間,哪兒有那么深的交情?
對于這些沒什么文化,一輩子大部分時間都在地里刨食的百姓來說,最實惠的送別就是煮上幾個雞蛋。
五十斤糧食,跟幾個雞蛋,兩者的市場價值差了天高地遠。
但是放到朱曉松的心里,這五十斤糧食,卻是遠遠比不上這幾個雞蛋。
朱曉松過過苦日子,知道哪怕是后世,寧陽縣這里的百姓們送自家親戚出遠門時也不過是煮上幾個雞蛋帶著。
所以,現在這幾顆雞蛋,在朱曉松的心里真就很沉重。
這一沉重,朱曉松從縣衙里搜刮到的錢財就又少了一些——百姓愿意給雞蛋那是給玉皇山造反大軍臉,所以這雞蛋得接著,錢得給百姓,不能占百姓的便宜。
……
朱曉松在寧陽縣城里跟寧陽縣的老百姓們上演軍民魚水情,遠在兗州府的郝良材郝太爺卻很想罵娘。
之前拿著撿到的金銀珠寶和字畫來兗州知府衙門時,郝太爺可謂是信心十足,認為只要能請動兗州兵備衙門出兵,區區玉皇山反賊定然是手拿擒來。
可是當兗州兵備許耀祖親自點齊了五百兵馬之后,郝太爺的一顆心就涼透了,比三伏天里喝了冰鎮雪碧還要涼。
想象中的虎賁之師沒看到,想象中兵甲齊備刀劍鋒寒的場面也沒看到,目光所到之處,只有五百個穿的破破爛爛,甚至長茅斷桿大刀卷刃的“精兵”。
此時若是換個官場小白過來,大概會滿心以為兗州兵備衙門已經沒有可用之兵,但是在郝太爺看來,這分明就是許兵備在點撥自己。
點撥什么?
有道是皇帝不差餓兵,你郝太爺讓兗州兵備衙門出兵平叛,那裝備是不是該你郝太爺給?糧餉是不是也該你郝太爺給?
而郝太爺心涼的原因,就恰好在于郝太爺已經快沒錢了。
郝太爺很想罵娘。
上貢給吳祖德跟許耀祖的那些金銀珠寶和字畫,已經快把郝太爺這些年搜刮所得的錢財給用光了,現在許耀祖又這么明晃晃的點撥自己——他這意思不就是等到了寧陽縣,再由寧陽縣出錢給這五百精兵更換裝備么!
一時半會兒的能不能湊到這么多錢且先不說,就算能湊到足夠的錢財,可是五百人的裝備畢竟不是小數,打造起來也不是一天兩天。
多拖一天,寧陽縣就得多花一天的錢,那朱曉松也就能多蹦跶一天,自己這官帽子就得多晃悠一天。
彼其娘之!
在心里把許耀祖罵了個狗血淋頭后,郝太爺不得不諂笑著湊到許耀祖的身邊,低聲道:“許大人見諒,下官來時所撿的金銀不多,倒是要先委屈將士們一段時間,等到了寧陽縣之后,再想辦法給將士們湊點兒茶水錢?”
許耀祖瞥了郝太爺一眼,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倒也沒逼著郝太爺現在就拿出銀子來。
郝太爺便又接著說道:“寧陽縣里有個趙秀才,傳聞他家閨女生得貌美如花,若是能嫁與許大人,正可謂是美女配英雄,豈不是一樁佳話?”
許耀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燦爛起來,笑道:“你我同朝為官,都是為皇上效力,還是平叛要緊,平叛要緊。”
郝太爺又對許耀祖千恩萬謝一番,待兩人分別上了轎子后,郝太爺的臉色也不禁黑了下來,一顆心那是又涼又痛又不安。
又涼又痛,是因為郝太爺的手里也快沒錢了,這次回去之后還不知道能搜刮多少,給了許耀祖之后還能剩下多少。
至于說不安,那就純粹是因為兵備衙門這五百精兵了。
郝太爺來寧陽縣當這個父母官也有幾年的時間,也曾經見過治下兩個村子械斗后的場面,雖說比不上書本里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