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地方官員的話興許有危言聳聽的成分在其中,但是說的并非沒有道理。
如今局勢已經如此動蕩,江西本就已經在楚軍的刀鋒之下,人心惶惶。
若是因為強行大規模征發民夫而導致春耕受影響的話,在江西這個有造反傳統的熱土上很容易激起民變。
到時候恐怕楚軍還沒打過來,江西的百姓就先起來跟朝廷大軍干仗了。
索額圖是來平叛的,可若是為了平叛而激起民變,那就是雪上加霜了,到時候皇帝再寵信他,也要治罪的。
“施瑯的水師到了哪里?”
沉吟片刻后,索爾圖抬頭問道。
現在最好的辦法,也只能等著施瑯的水師到來后打通長江水道,才能將糧草補給等送進九江城中去了。”
“回稟督帥,按照時間推算,再有三天,施軍門就能抵達南京了。”
身后一名參將回答道。
索額圖點點頭:“既如此,那就等施瑯到了之后再議。爾等切不可松懈,恪守本分,嚴防叛軍偷襲。”
下面一眾地方官員暗暗松了一口氣,齊聲答應道:“下官謹遵督帥吩咐。”
他們最怕的的就是索額圖強行逼迫他們的征發民夫去運糧。
現在江西的民心就跟鍋里快要煮沸的水,只要再加一把火就能徹底沸騰起來了。
現在整個江西百姓很多人早都盼望著楚軍趕緊打過來將江西給占了,他們好能分糧分地,而且還能免除地借的地主鄉紳們的高利貸和田租等債務。
要不是江西的鄉紳地主們最近也學乖了,怕這些刁民造自己的反,主動的減租減息,主動釋放善意,可能江西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如果現在因為強行征發民夫,那就等于是給鍋底直接添上一把火。
水沸騰之后,首當其沖的就是他們這些地方官。
到時候索額圖還能回京城,他們這些人可就兩面不是人了,不是被亂民打死,就是被朝廷治罪。
朝廷上下一體,但是很多時候朝廷跟地方官的利益并不是一致的,甚至有時候還是相悖的。
索額圖雖然明白這一點,但是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名義上他有先斬后奏的權力,但是如果真的將這些人全部干掉,換上一批人后就能確保跟這些人就不一樣嗎?
說白了,決定利益角度的不是人,而是屁股下面的那個位子。
屁股決定腦袋。
再陰暗一點想,這些地方官員說不定此時已經有人在跟叛軍暗通款曲了。
無他,人都有私心。
別的地方興許還沒那么嚴重,但是江西官場上必然早已經是人心浮動了,很多人已經開始在自己找后路了。
索額圖這次將江西安徽包括浙江的一批文武主官召到南京,很多人都是臨時住在驛站里。
不過江西巡撫俞震華卻并不在此列,而是住在自己在南京早就置辦的別院里。
俞震華是浙江人,家境雖然清貧。但是此人卻有一個富可敵國的鹽商老丈人。
翁婿兩人互相扶持,俞震華的官越升越高,老丈人的財富雪球也越滾越大。
這出別院是俞震華在南京秘密置辦的,知道的人很少,能安置在這里的都是他的心腹家人。
回到別院之后,俞震華匆匆回到的書房,找來了一名心腹幕僚。
關上房門后,俞震華對幕僚低聲道:“你連夜出發,想辦法去一趟吉安府。”
幕僚一驚:“東翁,吉安府現在可是楚軍的地盤啊。”
“正是因為是楚軍的地盤,才讓你去的。”
幕僚瞬間明白過來,湊近低聲問道:“東翁,下定決心了?”
俞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