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機槍似的。
他用不連貫的聲音對著被凍得臉色發青的趙剛說:“老……老……趙……看你那……那模樣……像他娘的……青面獸似……似的……”病剛好點兒的趙剛知道這下子又該大病一場了。
但他堅持要參加戰斗,不能讓人家看著說知識分子出身的政委是個熊蛋,連凍都扛不住,還當什么政委?
他上牙打下牙地還嘴道:“你……你還他媽……媽的說我……你,你,你那模樣……比我……我也好不到哪……哪里去,像……像他娘的……掛……掛著霜……霜的冬瓜?!崩钤讫堖€想還嘴,但嘴動了半天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隔著單衣摸摸肚皮,發覺手感有些不對,肚皮怎么硬邦邦的?
好像五臟六腑全凍結在一起了,他自嘲地想:穿上鎧甲啦,鬼子的刺刀也捅不進去。
前面小山上了望哨打出暗號,終于來了,不知有多少人,不管他,反正也是一樣,破釜沉舟了,鬼子來一個小隊要干,來一個聯隊也得干,總比凍死強。
日軍的汽車隊出現了,先頭車的駕駛棚頂上架著兩挺歪把子機槍。車廂里滿載著荷槍實彈穿著黃色粗呢面皮大衣戴著皮帽的日本士兵,滿載士兵的卡車竟有幾十輛……日軍的卡車開得很慢,先頭車似乎在謹慎地作搜索前進。
隨風傳來日軍士兵的歌聲:朝霞之下任遙望,起伏無盡幾山河,吾人精銳軍威壯,盟邦眾庶皆康寧,滿載光榮關東軍。
…………懂些日語的趙剛臉色微變,輕聲道:“這是關東軍軍歌,老李,情況有變,這不是日本駐山西的部隊,是剛調進關的關東軍。兵力有兩個中隊,和咱們的兵力對比差不多是1∶1,干不干?”李云龍注視著開近的車隊,牙一咬發狠道:“狹路相逢勇者勝,干!敵人把胸脯送到咱們的刺刀尖前,咋能把刺刀縮回來?”李云龍一揮手,段鵬拉響了預先埋好的地雷。
“轟”的一聲,第一輛車被炸得粉碎,汽車的碎片、日軍士兵破碎的肢體紛紛揚揚從天上落下,幾乎全落在潛伏戰士身上。
路邊的枯草在一瞬間被掀開,一排排雪亮的刺刀出現了。部隊潮水般沖上公路,頃刻間,身穿黃色軍裝的人群和身穿灰色軍裝的人群便絞作一團。
訓練有素的關東軍士兵在突如其來的打擊前迅速作出反應,他們嗷嗷地號叫著從車上紛紛跳下去,嘩嘩的拉槍栓聲響成一片,黃澄澄的子彈從槍膛里跳出來,迸在地上,訓練有素而又墨守成規的日本士兵,百忙中也沒有忘了在白刃戰前按《步兵操典》退出子彈。
就這么一眨眼的停頓,有幾十個日軍士兵手腳稍微慢了些,被獨立團的刺刀捅了個透心涼。
這是場硬碰硬的肉搏戰。雙方殺紅了眼,刺刀相交的鏗鏘聲,槍托擊中肉體發出的悶響聲,瀕死者的慘叫聲,殺得興起的吼聲響成一片……兩架日軍的零式戰斗機超低空掠過,日軍駕駛員發現,下面的公路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絞在一起,灰色和黃色相雜其間。
飛行員緊按機槍發射鈕的手松開了,飛機一掠而過。按照戰前團黨委的決定:團長、政委應堅守指揮位置,絕不允許參加白刃戰。
這條規定實際上是沖著李云龍去的,李云龍也鄭重表了態,堅決遵守團黨委的決定。
可戰斗一打響,他和警衛員都進入了興奮狀態。李云龍三下兩下就把單軍裝脫下來,抄起鬼頭刀赤膊沖上去。
團長光了膀子,警衛員自然沒有穿衣服的道理,段鵬也把衣服一甩,拎著紅纓槍沖上去。
趙剛制止不及,見兩人已沖進敵陣,一時也按捺不住,和他的警衛員小張一起拎著駁殼槍沖上去。
好一場混戰,軍人的意志、勇氣和戰斗技巧的完美結合。八路軍115師的那位大名鼎鼎的師長,未來的元帥曾得出結論:敢于刺刀見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