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稟了,咱們就不妨再等他一等。”
話音之后又是等待,任誰也想不到如此宏偉的寺廟,竟會隱匿在這茂密山林里,恍若一方沉入深潭的金錠,熠熠生光地昭顯著存在,引來旁人駐足驚嘆。游者若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撞見,一定會以為置身于仙境的瓊樓云閣,或者踏入了某個狐妖精怪不懷好意的幻境之中。
他們倆會來到這里,自然是有特殊的用意。
要知道雞足山上寺廟眾多,諸如九蓮寺、放光寺、金襕寺、石鐘寺皆為香火鼎盛、香客如云的叢林,規模本就不見得遜色于眼前的悉檀寺,其中歷史悠久者甚至猶有過之,可江聞多方思索之下,偏就認定了要來這里。
首先,他與駱霜兒的根本目標是接近各路達官顯貴,再借著他們的光轉回廣州,尋常香火鼎盛的大廟往往都是受商賈青睞,這些人縱使表面富貴,卻不一定真能幫助到自己。
而這座悉檀禪寺,乃是明萬歷丁巳年間麗江土知府木增為母求壽,向朝廷奏準而在雞足山建,由木家捐銀萬余兩請高僧本無住持創修,高懸門口的牌匾甚至是由天啟皇帝御筆親書,也是如今山上唯一一座皇家御賜寺院。
即便如今已經改朝換代,可賓川當地還是由木家掌管,只要麗江木家一日不倒,悉檀禪寺就是這座雞足山唯一的官方正朔,其中往來的信眾,也必然要比尋常寺廟更貴上那么一籌。
其次,江聞與駱霜兒兩人如今身無分文,本就打著蹭吃蹭喝打秋風的算盤,自然也要找一家更顧體面、更不差錢的寺院借宿,如此的十天半個月里,至少也能吃喝更好一些,還能避免寺廟找自己收費露餡。
從這點來分析,這座悉檀禪寺光建寺就花了萬余兩白銀,既是大理土司木家的家廟,也是他們的臉面所在,據說還有山下三千畝良田作為寺產,平日里肯定過著大富大貴的日子。自己不過兩人而已,若能混進這座禪寺的香客隊伍里,無非是多添一雙碗筷的功夫,自然更不容易被人察覺。
最后,江聞選擇悉檀寺,還看中了他背后站著的是麗江土知府木家。這家族的父輩木增當年自詡明廷忠臣,如今已由他的兒子木懿掌管。他雖然已經于昨歲的順治十六年降清,卻和意圖掌控云南的吳三桂多有齟齬,只能維持著表面的上下尊卑,明爭暗斗已是不可避免。
木家與吳三桂關系不融洽,就代表著悉檀寺和平西王一脈不會有什么往來,自己和駱霜兒躲在這里,自然能免除許多清廷帶來的麻煩,身份暴露的可能也大幅降低,這個操作堪稱是一箭三雕,每每想及此處,江聞也不禁為自己的智計而自豪。
不多時,沉重的寺門就被推開一條縫,陽光在品照小和尚的頭臉上,耀動出一顆顆汗珠,他就連說話都因跑動而上氣不接下氣。
“二位施主,快隨我、隨我進來吧……”
江聞看了駱霜兒一眼,顯露出了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當先就踏入了這座依山而建的禪寺之中。
悉檀寺規模宏大,道路也堪稱百轉千回,三人從山門后的萬壽殿旁穿過,望著石鼓峰一路北行,又行經許多朱漆殿堂和高矮墻垣,離主殿建筑群也越來越遠——江聞曉得這是為了分隔僧俗,畢竟有些達官貴人會帶著家中女眷前來上香,平日總和一群和尚俯仰相見確實不太方便。
三人就這樣兜兜轉轉,來到了一處坐落于竹林之際,格外清幽雅致的院落之中。江聞跟在小和尚背后四處打量,他的眼力過人,自然能看出這處幽靜院落南北東西各有三間客房,全都嚴扃其戶,也不像是人影晃動的樣子。
“二位施主,這幾日你們就先住在這里,每日飯食自會有人供具,需要湯沐也可以和小僧說,若要焚香叩拜,則交由小僧的燒香師兄指引。”
品照掏出腰間鑰匙,打開了并排的兩扇房門,只見平平整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