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桌椅被褥一應俱全,擺設雖然不見富麗,卻自有一股盎然的古意,一段吩咐下來,著實顯出了大寺獨有的規矩氣度。
江聞此時明白了,這個小沙彌大概就是悉檀寺的照客僧,平日會為客堂和知客辦事,負責照料僧俗客人、打掃客房等等,只是這處客堂未免也豪華得過了頭,他和駱霜兒僅僅兩個人,居然就能獨占這么大一個院子。
江聞與駱霜兒對視一眼,合掌對小和尚說道:“多謝小師傅了,只是不知道這處客堂為何如空曠?若是還有余裕,我們不介意和其他香客擠一擠的?!?
擠,當然得擠了。
這處客堂雖然清幽,可未免也太過偏僻,天一黑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按說悉檀寺這個規模,平日怎么也得有一二十個人借宿,他們倆來這里是為了認識人的,如果被單獨呆安排在這里十天半個月,這不是白白耽誤功夫嗎。
由此可見,有時候厚待也就未必是一件好事。
可江聞萬萬沒想到,面前的小和尚在謹慎聆聽到了最后,竟然會露出一副慌張的表情,剛剛平穩下來的說話聲,也再次支支吾吾起來。
“施、施主,這件事小僧也無權做主。不如、您晚些時候、自行去問問弘辯方丈吧……”
江聞有些詫異地看著他,這點小事也敢甩鍋方丈,這小和尚到底是什么身份?
“小師傅,這話是什么意思?”
品照小和尚也大眼瞪小眼地看著他,半晌才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用略顯古怪的口音說道:“哦哦,都怪我忘記說了。弘辯方丈有言、要與二位一晤,若是收拾停當了,便隨小僧走一趟吧……”
江駱二人此次出門本來也沒帶行李,因此收拾停當的話自然是一種客套,其中最重要的,還是住持要見他們的這件事,江聞愣了一下,沒想到悉檀寺的住持會突然要和自己見面。
駱霜兒微微看了江聞一眼,似乎在詢問他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又在暗地里做了什么安排。
“有勞小師傅了,擇日不如撞日,既然方丈相邀,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江聞面色如常地答應了下來。
他自然也不知道對方為何如此隆重對待,但與其在這里沒頭沒尾地猜測,還不如過去當面問個明白——說到底不過是個和尚頭子,總不至于伏甲設饌地擺下了十八銅人陣,再置五百刀斧僧于壁內以摔杯為號,頃刻間就要把他們剁成肉泥吧。
品照似乎松了一口氣,黝黑的臉上又露出笑容:“太好了兩位施主,那就隨小僧一起過去吧!”
就這樣,椅子都還沒坐熱的兩個人再次起身,跟著小和尚在悉檀寺的建筑群中又繞起了圈,此時正值晌午天氣炎熱,炎炎烈日不依不饒地照烤著山林,熏風也帶著草木汁水的氣味,不知不覺間讓人更加悶熱了起來。
依山而建的寺廟布滿了各種階梯落差,皮膚黝黑的品照似乎不是漢人,腳力已經堪稱雄健,可惜還是累的渾身是汗。
可要說品照身上流的是熱汗,那么江聞流的就是冷汗——在悉檀寺里的一路走來,他是越看越后怕,越想越緊張,總覺得哪里有問題,許多影影綽綽的風聞記載也在腦海里浮現。
偌大的悉檀寺里,一字貫穿的幾座主殿是門窗緊閉、不聞經誦,佛堂之中也人影杳然、聲響俱寂,宛如空城。按道理如今正是休息的時候,寺廟里愣是連一個旁的僧人都沒有碰到,三人穿行其間,就像是置身于一座富麗堂皇的巨大廢墟,又或者說得更確切一點,是躺在一副精巧絕倫的黃腸題湊里!
“小師傅、小師傅,能否借一步說話……”
太不對勁了,一座這么大的寺廟里既沒有香客也沒有僧人,大白天還緊閉著大門,里面該不會有什么貓膩吧?!
江聞越走越不對勁,連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