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兩手一攤地表示無能為力,乃至還試圖勸解田青文。
“再者說了,昨晚那位少俠的功夫,高低如何你該心里有數——昨夜連他都不免遭了魔難,師妹你去了能做什么?”
但田青文也不是容易放棄之人,她見對方不開口,索性留在原地不停攪吵,表示他這個大師哥要是今天不拿個主意,她就帶著幾人吃住在這里了。
邱九章看了小石頭一眼,心想這點大的孩子能吃多少東西,只是對田青文的胡攪蠻纏大為頭疼,料定今天是沒辦法善了,只好耐著性子對幾人解釋道。
“哎,你在這兒吵也沒用。我且問你,這旱魃怎么來的你們知道么?”
三人齊齊搖了搖頭。
“按這《說文》的說法:魃,旱鬼也。而《神異經》中記載,旱魃所見之國大旱,赤地千里,一名旱母。這世間風雷相生、水火相激,理之所然也,旱魃乃是天生火極之象,自然能鬧得赤地千里。”
邱九章捻著胡子文縐縐地說道,他作為郎中自然識文斷字,而老教主仙逝時留下的那些奇聞典籍又由他在保管,便對這些神異掌故更為熟稔。
“話說唐末之時,咱們這崇安縣還叫崇安場,便已經有了一處鴻蒙初辟留下的天生火穴,其中又不知何時落進了一具尸骸,日久年深骨殖不化,最終修煉成了精怪,化作旱魃四處作怪。”
“幸好當時,咱們這兒有一位辟支古佛轉世投胎,他點破火穴驅走旱魃,這才拯救了一城一地的百姓。你們知道這位辟支古佛叫什么嗎?他法號「藻光」,曾于寒天雪里中扣冰而浴,因此我們這兒又稱「扣冰老佛」。”
邱九章話鋒一轉,忽然又扯到了些題外話上面去。
“所以你們看,老佛既是「藻光」,又名「扣冰」,自然能以水克火,此萬物一體之理也,凡夫之人不求甚解,卻不知其中必有理焉,但人不能知耳。”
田青文聽得一知半解,怕對方跑題連忙問道:“大師哥,既然水能克火,那我們何不將旱魃引到水中淹死?”
小石頭此時大夢初醒,似乎想起了當初鐵鍋燉自己的經歷,突然說道:“不對。水遇上火,也可能煮成開水。”
邱九章也大為嫌厭道:“你這據理談天,自謂窮造化陰陽之本的模樣,倒是有點宋儒的毛病,還沒一個小孩子聰明!且不說這旱魃要去何處尋找,光說溝瀆道途之「凡水」,如何比得上辟支佛化身之「凈水」,貿冒然上去,不啻于杯水車薪。”
田青文被輪番針對,頗為不服氣地說道:“那……咱們就再去找「扣冰老佛」施以援手!只要廟里多多燒香,我就不信他出家人慈悲為懷,還能見死不救?”
“哎,如你所言之法,前宋康定元年的崇安縣令趙抃也想過。”
邱九章身子靠在桌子上,惋惜萬分地說道,“那「扣冰老佛」駐世僧臘八十有四,法身舍利塔又鎮壓旱魃百年,然而到趙縣令上任,旱魃已經是蠢蠢欲動。他到崇安縣時,依照縣志記載是「荒度未遍,安養未周,雖附郭平曠之土,鑒阜而渠之地,民皆苦旱難而棄之」……”
邱九章告訴眾人,一開始的趙抃縣令只以為崇安縣偏處山區,土高水下滋灌不逮故而久旱,著手便要開挖一條運河用于灌溉,然而在民夫征調后不久,城外便屢生靈異之事,深夜的旱田時常竄出火災,更有非人遍體火焰飛騰,一路燒竭民房、連陌遍野,最后甚至燒到了崇安城下。
宋儒自詡窮究天理,但每于理不可解者,皆臆斷以為無事,卻不知這世間無所不有,才是真正的「理」,在這么線索及鄉民傳聞啟發下,讓他終于猜到其中必有旱魃作祟。
這時候的趙抃,自然也找到了城外瑞巖禪寺之中,可此時「扣冰老佛」所留的佛殿殘缺破敗,寺中僧侶對此不甚了了,足可見辟支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