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議過后,狐老私下問李郃說道:“子梁,你怎么把那秦使帶來了?”
李郃將東梁君的決定說了一遍,隨即對狐老說道:“此人威脅不大,無非替秦國監(jiān)視我少梁罷了,若刻意限制其行動,反而會引起秦國的警惕,就讓他參與進來好了,反正他也無法融入墨者那邊,看不到什么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回頭我讓他協(xié)助您老,您可別小看他,此人可是衛(wèi)鞅手下的。”
“秦相衛(wèi)鞅?”狐老臉上露出幾許訝異之色,隨即恍然道:“怪不得東梁君難以拒絕……”
李郃笑了一下。
的確,就憑那樛游曾是衛(wèi)鞅推行新法的手下官員,東梁君跟他就難以回絕,畢竟他少梁國小民寡,更卻人才,哪怕是像樛游這等有‘間諜’性質(zhì)的外臣,能用也能用,只要不涉及秦國的利益就行了。
“這兩日,我準備與鉅子他們到西側(cè)的黃土塬勘察,到時候城內(nèi)就拜托狐老了。”
“你放心。”狐老笑呵呵地答應:“老夫可是精神抖擻啊。”
李郃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還別說,自從他將狐老聘為舊梁城的城丞,委托狐老助他治理舊梁,這位老人便精神抖擻。
確切地說,當初從令狐邑搬來的幾個氏族,精神都很高漲。
兩日后,即正月二十二日,李郃帶著墨踐并十幾名墨者,在韓延、吳恒、高允等百余名奇兵的陪同下,帶足干糧踏上了勘察西部黃土塬的旅程。
少梁國的西側(cè),那是一整片長滿樹木的黃土塬,當初來這邊放火的時候李郃也來看過,只見樹木一望無垠,仿佛汪洋一般。
即使少梁當初在施行清野之策時派人到處放火,一口氣燒掉了方圓近十里的樹木,對于這片人跡罕至的茂密深林而言,或許也只是一場微不足道的山火。
“回頭得想辦法在這一帶種些植被,尤其是靠涺水的兩側(cè),防止水土流失,否則日后大河就得改叫黃河了……”
當李郃與墨踐等人踩著硬邦邦的凍土登上塬頂時,李郃指著遠處,一邊做著規(guī)劃一邊與眾人商量:“光是改造成梯田也難以防止水土流失,不妨在田埂上種些豆菽什么的,種些桑麻也可以,利用作物的根莖抓牢泥土,盡可能減少水土流失……”
眾墨者紛紛點頭,其中有幾人墨者取出木片將李郃所說的話刻在上面。
墨踐笑著對李郃道:“大河下游的國家與百姓應當感謝子梁。”
李郃笑道:“那倒不必。……盡量別遺禍后人吧。”
“所言極是。”
墨踐與眾墨者紛紛點頭。
再往前走了一段,眾人來到了一片縱橫交錯的溝壑前,李郃指著那些溝壑道:“不妨就將這一帶的溝壑改造成蓄洪池……”
說話間,幾名墨者走上前來,迅速將這一帶的地形繪在布上,待回城后好好規(guī)劃,如何更加合理地將這一帶的溝壑改造為蓄洪池,而李郃則繼續(xù)對墨踐及其他墨者講述蓄洪池的作用:“……若雨季時水位抬高,便打開蓄洪池的壩口,引山洪入池,減少沖往下游的山洪;若時旱季,便逐步放水,供下游飲用……當然,我少梁基本上是不會缺水,但大致就是這么一個情況。……哦,對了,蓄洪池內(nèi)外,到時候也可以養(yǎng)一些魚蝦,種一些樹木……”
眾墨者紛紛點頭。
之后,一行人繼續(xù)往西北方向前進,將途中經(jīng)過的溝壑與涺水的走勢繪成地圖,以便日后做完整的規(guī)劃。
雖說這片丘塬到處溝壑縱橫,又有積雪覆蓋,但卻不能影響墨者與奇兵的速度。
臨近黃昏時,李郃一行人便來到了那片仿佛汪洋一般的茂密山林。
眾人進林點了幾堆篝火,準備過夜。
入夜時,眾人聽到了幾聲狼嚎。
眾墨者怡然不懼,而奇兵們則反而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