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艷陽高照,萬里睛空。
昭玄寺的大殿后,各種材料堆的如同小山。
最多的便是煤和炭,其次便是陶土和坩泥。
前者的作用自然不必說,后者則要用來燒制耐火磚,起高爐,制坩鍋。
恰恰這兩樣,在涇州最常見。
往東南百多里的華亭縣,就是后世甘肅省最大的煤和粘土的出產地,被譽為“煤城瓷都”,許多礦都在淺表處,自先秦時期,就已大量開采了。
而昭玄寺年年都要為治下的郡縣塑佛,再加僧戶大都用不起鐵器,年年都要燒陶,所以這兩樣材料都是現成的,根本不用李承志再把李家堡的煤和粘土運到山上來,所以省了不少的力氣。
剩下的便是鐵料了,什么都有,最多的就是鋤頭和犁尖。
兩個鐵匠正在翻揀,李承志讓他們把生鐵和熟鐵仔細分開……
再往北十多丈遠的空地上,近百號僧壯正干的熱火朝天。
一部分在燒地,燒化一層便挖一層,另外一部分則將挖出來的泥土運送到旁邊,在李氏陶匠和泥瓦匠的指點下,筑建燒制耐火磚的窯爐。
旁邊的兩個院落里,還各有一伙鐵匠和木匠,正各自圍著一張圖紙,小聲的討論者。
無一例外,這些匠戶全姓李……
說到這里,就不得不感謝這個時代特有的“莊園經濟”。
解釋起來有些復雜,說簡單點,就是因為連年戰亂,民間工商業基本停滯,沒地方買東西,所以所有的生活必須品,人民都得想辦法自給自足。
每一家世族莊園,從果腹的糧食、御寒的衣服、調口及補充營養的醬菜,到鍋碗瓢盆,再到鋤頭、犁鏵、牛車等等種地、運輸的工具,全都得自己生產解決。
這也就因此導致,像李家、宋家這樣的大族,族人中會什么的都有。
鐵匠、木匠、陶匠、泥瓦匠、皮匠、石匠……
全都是族人,李承志連事后如何封口都不用考慮了。
這個時代,宗祠家法,可是比皇權還管用的。
敢泄密,自己能不能活下來算什么,家中老小能不能留一個活口才是大問題……
怕李松背著他胡來,李承志不得不提前給他敲警鐘:“匠戶也是人,也是我李家后人,你即便不能一視同仁,至少也不能苛待……
警告你啊,這些人我日后都有大用,若是哪一天我發現少了一個半個,你們父子就來頂……”
說到最后一句,李承志的神情要多嚴肅有多嚴肅。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數百年的傳統觀念早已根深蒂固,在李松眼里,這些賤民根本不能算做族人,他要不交待,李松絕對敢擅做主張,事后全部滅了口……
“仆記住了!”李松恭恭敬敬的應道。
他又不是李顯那樣的愣頭青?
自從見識過木匠造出來的獨輪車,李松直呼神奇。
若是過于復雜,他看不懂也就罷了,偏偏方法極其簡單,只是把兩個輪子的馬車縮小了一半,又改成了一個輪子,用處就廣了好幾倍。
李松親自試了一回,裝了三百斤的重物,直接把獨輪車從階梯上拉上了兩丈多高的冰墻,驚的李松眼睛直往外突。
何止是丘陵,給李松三父子一人一駕車,估計能拉到這崆峒山上……
自那以后,李松就跟轉了性一樣,再不似之前那般,對匠戶如同對待牛馬一般呼來喝去了。
確實如郎君所說,這些匠戶有大用……
當然,他對李承志的敬畏也更深了。
若不是神人教授,郎君怎么可能突然就會了這些化腐朽為神奇的神術?
“還有這些僧壯,你也不要多事,就挖了個坑,起了一座燒陶的窯爐而已,又不是什么絕密,不至于滅口!”李承志又交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