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晚霞燒透了西天,映的山巒如同描了金邊。
積雪早已化盡,匯成小溪,潺潺做響,流入河中。
幾匹快馬自東向涇陽城而來,馬蹄疾奔,泥水四濺。
城上的守卒眺目遠望,隱約可見當先一騎背著一桿信幡,上書一個“胡”字。
什長眼尖,早早就認了出來,那是胡保宗的官旗,再仔細一瞅,又大聲喝道:“是胡旅帥……快開城門!”
一陣令人牙酸的響動后,城門被打開,胡信也奔到了城下。但他沒有冒然進城,而是規規距距的將胡保宗的令信吊上城頭,讓什長查驗后,才催馬進了城。
看著幾騎入城,什長越想越是佩服。
自白甲兵和李將軍來了涇陽之后,以往不可一世的胡家竟都守起了規距來?
……
坊間已然起了燈,但楊舒依然沒有下衙,并一眾郡官,連夜批算著公文。
李承志東征,后方自然要備足糧草、車馬、民夫。甚至還要給馬上就要西進,與李承志兩面夾攻的奚康生也要備上一部分。
再加上李承志從胡家那里要出來的地,如果要耕種,也需涇陽備種、征募牲畜等,事務不是一般的多。
好在李承志只煉精兵,加上民夫、再加胡保宗的兩千五百兵,也就將將過萬,不然隴東郡的財政非崩潰不可。
楊舒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正當他提著筆頭愁眉不展,一個衙兵突然沖至衙堂門口,大聲秉報道:“使君,安武急報?”
楊舒腦子里正想著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安武,不是還被賊兵占著嗎?
哦,應該是李承志派來的人……
不對!
出征前李承志還說若無十足把握,定然不會攻城,大軍怎的這般快就跑到安武了?
心里狐疑著,楊舒一聲清喝:“進來!”
聽到大軍傳來了信報,各房中的郡官并主事紛紛扔下手里的筆跑了出來。
這般大的戰事,沒人不擔心,更沒人不好奇傳來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隨著一陣甲葉抖動的聲音,一個軍將大踏步進了衙堂。等看清是胡信時,一眾郡官臉色各異。
胡保宗麾下近三千兵,胡信獨領一軍,之所以不稱軍主而是旅帥,只是因為胡保宗率帶的是官兵,不像李承志那般,未經朝廷任命,就可以胡亂稱呼。
即便從全軍來論,胡信也是李承志麾下十大軍主之一,竟派這樣的人物來傳信,可見其重視程度?
眾郡官大驚,都在心里猜測著是何等重大和緊急的軍情。
不說外面這些下屬,便是楊舒也是臉色微變。都沒等胡信張嘴,便一陣喝罵,將一眾郡官吏員攆回了各房。
好消息也就罷了,若是壞消息,還是先莫讓這些人聽到的好。
瞅了瞅胡信不大好看的臉色,楊舒心下一沉,冷聲問道:“可是戰事不利?”
“不是!”胡信猛一搖頭,“是大勝……李將軍已攻下了安武城……”
“啊?”楊舒一聲驚呼,手本能的一抖,剛剛端起的荼盞應聲而落,碎了一地。
兩個隨侍的吏員聽到響聲,猛的沖了進來,看到胡信還好好的跪在地上,楊舒卻跟凍住了一樣。
“滾出去!”楊舒一聲怒吼,又急聲問道,“你剛說甚?”
“秉使君,大勝……”
胡信提高了些聲音,朗聲報道:“大軍于昨日申時,進駐至安武城南三十里左右。稍做休整后,李將軍命各步營整備,入夜時兵分兩路直取安武……
子夜時分,由校尉親率我等,攻入安武縣城……至辰時左右,攻克全城,斬敵四百余,俘敵近六千……”
楊舒被驚的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