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或是臨冬之時,或是來年開春,或是北地諸州,或是六鎮必亂……”
是以,若高肇真欲大逆不道,定是不愿朝廷休生養息,而是越亂越好。
正暗中猜忖,又聽李睿的門外秉道:“家主,郎君,崔尚書來訪!”
崔光?
這老倌兒來做什么?
無事不登三寶殿,定非沒什么好事。
李始賢也是這般想法,沉吟道:“為父去會他便是,就稱你久病未愈,見不得生人!”
“今日初六,此時該是朝會正酣之時。他身為尚書,焉能棄參朝而不顧,跑到城外?故而定是授詔而來,若見不到兒子,定不罷休!”
李承志悠悠的吐了一口氣,“若真讓他無功而返,下次來的,怕就不是尚書了!”
李始賢不由的冷笑了一聲:難不成,還能是太后?
“那你去吧,就稱為父病了!”
“也好!”
崔光拿著帕子抹著額頭上的汗,一肚子的火氣。
李承志簡直是魔障了,好好的放著內城的國公府不住,非要跑到這亂葬崗來?
怕來的稍晚,李承志就可能會跑進邙山里尋僧問道,覓徑探幽,故而五更不到,崔光就起了身。
又顛簸了十幾里,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所以一見李承志,他先是劈頭蓋臉的一頓抱怨:
“便是守喪,又何需搬至城外?你若真有孝心,為何不予李始良墳前結廬?
也莫予我狡辯你已心灰意冷,此生再不愿為官,故而三請三辭,不但搬離了國公府,連一應勛爵都要辭去。你這分明是故作委屈,生怕太后和朝廷不夠丟人現眼?惺惺作態,裝腔做勢,真是不為人子……”
就如狗血淋頭,罵的李承志張口結舌,愣住了一樣。
這老頭吃槍藥了吧?
你以為我是裝腔做勢,不過只是怕京中生亂,來不及跑而已……
李承志暗暗腹誹,依舊滿臉堆笑,請著崔光落座。
崔光又發現了不對。
中堂上貼著一副字,他一眼就能認出是李承志的筆跡。但與以往相比,少了許多銳利,多了幾分敦潤。
崔光本就是此道大家,深信以字觀人,以字養性,再看內容,更是皺起了眉頭: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可以調素琴,閱金經。
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
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
孔子云:何陋之有?
字是好字,詩更是好詩,堪稱佳作。但爺爺為何越看越是氣悶?
滿篇透著“眾人皆醉我獨醉,眾人皆濁我獨清”之意。
這也就罷了,隱約之間,好似還藏著幾絲淡泊明志,寧靜致遠的意味。
說直白些,就是認命……
再想想這數月以來李承志的遭遇,及他回京之后的姿態,崔光眉頭止不住的跳動:這小賊,怕不是真就心涼意冷了?
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崔光張嘴就罵:“反復無常,出爾反爾,真是無恥小兒?”
你是點你家房子,還是拙你家祖墳了,大清早的你至不至于?
李承志斜著眼睛:“便是問罪斬頭,還要明正典刑。平恩候進門便這般大罵,好沒道理?”
“道理?好,老夫就予你好好講講道理……”
崔光抖著胡子,捊著袖子,舌頭上就像裝了彈簧,
“‘天行徤,君子以自強不息’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