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淺不可喪志,時事不可盡倚’去了哪里?
堅韌不拔之志去了哪里,玉不琢不成器卻了哪里,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又去了哪里?你立個鳥毛的志……”
一頓唾沫星子亂噴,指頭都快要戳到李承志鼻子上了。
他哭笑不得:就因為這篇《陋室銘》與去歲七夕與殿中所作的那篇《立志賦》背道而馳,你就要罵我反復無常?
那時是什么情形,如今又是什么情形?
本是他有感而發,隨手寫出來的。但不論父母,還是兄弟,都說寫的好,一眾姨娘與嫂嫂更是贊不絕口,一時高興,他索性掛到了中堂。
誰想,還能召來一頓噴?
知道崔光是好心,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李承志也不惱,只是笑吟吟的任他罵。
他越是淡定,崔光就越是氣惱,要不是還殘存著一絲理智,知道連李承志的一只手都敵不過,他早就上手了。
越罵越是火大,偏偏李承志臉厚的塞城墻,根本無動于衷。
反倒將崔光氣的不輕,罵到最后,索性大袖一揮,轉身就走:“堅子不足為謀,氣煞老夫也……”
嘿,怎么就走了?
“尚書留步!”
李承志忙不迭的往前一攔,笑吟吟的問道:“太后遣尚書走這一遭,難不成就為了罵李某一頓?”
這個小賊,竟猜的這般準?
崔光停下腳步,氣哼哼的斜著眼睛:“問了你會如實相告?”
“你不問,怎知我不會說實話?”
李承志扯著他的袖子,連拉帶拽的將來按在堂椅之上:“尚書與我有些時日未見,便是喝杯酒水,敘敘舊也是好的!”
崔光看似怒氣不減,不情不愿的坐了下來。
“太后讓我問你,除了夏州金明郡,何處還產火油。你若說有,我就洗耳恭聽。你若說沒有,我也不會深究。這就回宮,如實向太后很秉明……”
原來是為此而來?
一想到李豐急報中所言,李承志就有些惱火。
便是一將功成萬骨枯,高肇和高猛也太不擇手段了些。
他稍一沉吟:“不瞞尚書,某翻遍古籍,就只兩處略有提及。其一為《易》:象曰,澤中有火,上火下澤。其二為《漢書》:高奴(屬夏州金明郡),有洧水,可燃!
前者已不可考,但后者直指高奴縣,而除此外,再無跡可循。”
崔光眼睛一瞪:“如此說來,豈不是它處并無此物?”
“尚書莫急!”
李承志左右一瞅,看到案上的筆墨,順手拿了過來,給崔光演示。
“尚書請看,洧水雖藏于地底,但就如暗河,分流四處,是以高奴只是其一。但以我估計,其多埋于千尺之下,故而非人力可采。”
“聽你之言,便是金明郡,那火油也非只這一湖之限?”
“一湖?”
李承志裝模做樣的皺起了眉頭,“該有七八湖才對,且散至三四鄉之廣,何來一湖所限之說?”
“那為何元暉遣人尋探,就只查到了這一處?”
“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個鳥毛?
一看李承志笑的如狐貍一般,崔光就知他沒有說實話。
若非李承志,天人就無人想到這洧水……哦,這火油可用于戰事,更可制出天雷那般的利器。且當初便是他親至金明郡尋查探訪,才物盡其用,故而這天下再無比李承志更知之甚詳之人。
他說足有七八處,那就定是有七八處的。
如今的元暉自身難保,自是不敢欺瞞太后,說直查到一處,那肯定只查這一處。
那時何處有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