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料到了必敗之結局,可惜任他費盡心機,卻已回天無力。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還有一半他沒有說:羅鑒顯然是抱著“寧予外冠,不予家賊”的念頭,哪怕最終會敗,也不愿便宜了高肇,所以才會如此。
他眉頭微微一挑,又問道:“可知西逃之鎮民之數?”
“那軍主也只知大概,只說至少該有十萬戶。”
“西逃之潰兵又有幾何?”
“應有五至八萬!”
奚康生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十萬民,八萬兵……李承志,你就不怕被撐死?
邢巒與崔延很是不解,定定的看著奚康生。
于四年前,也就是永平元年,朝廷令各州統計,元魏舉國共有民戶約六百萬。
其中關中最多,近兩百二十萬戶,次為河東與齊魯,約一百七十萬戶,再次兩淮,約百萬戶。然后便是六鎮,有府戶約七十萬。
而此次內亂波及整個六鎮,歷時足半年之久,僅僅逃出了十萬余戶、八萬余兵,合計也還不足六鎮軍民之三成,何奇之有?
看奚康生臉色鐵青,崔延伯狐疑道:“敢問安武縣公,可有不妥?”
何止是不妥?
好個小賊,這一招蚌鶴相爭,漁翁得利竟用的這般的恰到好處?
高肇予夏州猝然起事之際,號稱兵力也不過才是十萬。直到肆、定等州僧亂四起,相繼陷落于高肇之手之時,可能才將這“十萬大軍”的名號坐實。
而這其間,死于戰亂之中老弱、無辜該有多少,而高肇謀劃了兩年之久,又費了多少心血才得償所愿?
可惜這十萬兵中至少有七成為流民,不知拿了多少年的鋤頭,猝然拿起刀槍,又有幾分戰力?
而反觀六鎮,凡民壯皆為軍戶,農時屯耕,戰時操練,且一年中至少有三年予軍中值役,與僧逆這幫烏合之眾相比,有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最終,卻偏宜了李承志?
也不知高肇知道辛辛苦苦一場,近有一半最終為他人做了嫁衣,會不會氣的吐血?
奚康生甚至有一絲明悟:羅鑒既能予決戰之前,就暗中授意民戶西逃,難道就不會在料定敗局之前,予麾下秘授機宜:但見風頭不對,就三十六計走為上?
不然手握十五萬大軍,怎會說敗就敗,且能在高植與長孫道前后夾擊之下,逃脫五成之多?
逃出去的這八萬,要么是有馬可騎,要么有車可趁,再不濟,也是身健體壯之輩。算不得百戰老卒,但至少弓馬嫻熟,稍一操練,就能負甲殺敵。……
越想,奚康生臉就越黑,心中更如波浪濤天。
羅鑒此舉,委實太過詭異,難道他不知比起高肇,柔然才是元魏之死敵?
但易地而處,羅鑒若是猜到駐于比干城并非胡敵,而是李氏部曲呢?
不,羅鑒定然是猜不到的……
想起近似自投羅網一般,被高肇擒至金明,之后又帶至統萬城的元懌,奚康生眼皮狂跳。
元懌啊元懌,你這何嘗不是抱薪救火,飲鴆止渴?
十個高肇都不一個李承志的對手。你倒好,生怕他不夠強?
奚康生悵然若失,黯然嘆道:“奚難!”
“末將在!”
這是奚康生的三子,原為千牛備身,將達奚遣往西海后,奚康生便將他招至麾下,接任達奚的從事中郎之職。
“八百里加急,將此訊報予朝廷。另將將士的冬衣、厚帳再催一催,何時能到!”
“遵令!”
奚難領命而去,奚康生又嘆道:“雪如此之大,不論晴后化與不化,皆使登城墻難如登天,這半月內攻城只是陡增死傷。而再有半月,便是小雪,時已天寒地凍,并非強攻之良機。是以不如暫且歇兵,退回金明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