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丈余,焉有射不準之理?
李始賢甚至看都不敢再看,心中更是浮現出李承宏將自己捅個前后通透,血箭飆出的畫面。
但堪堪閉上眼睛,卻聽到“咦”的一聲齊呼。猛一睜眼,已見李承宏提刀在手,就地一個翻滾,險之又險的躲過弩箭,而后像只皮球一樣滾到了車前。
而后快之又快的舉刀一砍,又聽“嗤”的一聲。連車頂的麻布,帶布下的麻包齊齊被割了一道豁口,頓時露出其中的物事。
竟是一包夾雪的草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乖兒,終于聰明了一次……”
李始賢仰天狂笑。
他只以為長子定會命殞在此,卻不想已至山窮水盡,竟硬是被李承宏覓得了一絲生機?
就近的甲士無不看的清清楚楚,頓時嘩然,就連阻攔李承宏都忘了。
此去西海逾兩千里之遙,便是不遇風雪,不出波折,至上也要走兩旬往上,是以定要備糧,且少了都不行。
不然這冰天雪地,荒無人煙,還能讓兵卒與戰馬啃雪充饑?
出城之時,高莽也曾提過,稱十駕大車,其中三駕為兵甲,以備猝然接敵。一駕為帳,供駐兵扎營,剩余六駕皆為粟、菽,近有百石,折萬余斤。
分至每騎,一人一馬也有百余斤,無論如何也夠近月所用了。
但誰知,這其中裝的竟是草糠?
便是裝些干草,還能以“供馬所食”為借口,但此物戰馬連看都不會看一眼,且還夾有碎雪冰渣,一看就知是魚目混珠之計。
而再一深想,那高莽從前到后都未準備帶他們走到西海?
難道真如李始賢所言,這百余甲士,只是為賠葬而來?
一時間,麾下甲士無一不盯著剩余的糧車,眼中又驚又疑,有許多已然開始交頭接耳。
更有甚者,李始賢甚至看到后車中有兩個車夫,似是偷偷的捏摸著麻布下的糧包。
但沒摸幾下,車夫的臉色就是一變。
看來這十車中,就無一包是真糧……
李始賢愈發得意:“虧得爺爺安不忘危,見每次提到糧草,你這狗賊就顧左右而言他,便暗中起了疑。再一細觀,那馬車竟是一駕比一駕輕,算上車夫,怕是也不足千斤,才知其中有假……”
“古言為山九仞,功虧一簣……老夫百思不得其解:你為何就不能將車裝的重一些,便是換成砂土都可,為何要裝草糠?”
高莽恨的牙都咬碎了。
你當爺爺不愿裝成砂土?
如此三九寒天,且連下數場大雪,何處不是凍了四五尺之厚?
想要挖夠這十車砂土,點火化土所費的柴草怕是一百車都不止。
而麻包粗鄙,砂土卻細,極易露灰,所以只能換成細石,難度更大了數倍。
又想著至多也就半日,官兵就能急追而來,露餡的可能性不大,因此才以草糠填充。
但誰能料到李始賢竟如此眼毒?
他本就不是擅辯之才,且麾下兵卒已盡皆起疑。只需趁他不察,看看車中所載之物便能水落石出,故而已是辯無可辯。
高莽定了定心神,咬牙切齒道:“李始賢,你待如何?”
“真是笑話,難道我李某說如何,你就能如何?不過倒是可為你出一良策:若老夫是你,要么將我父子二人就地斬殺于此,而后靜待官兵追來,再嫁禍便是……
但想來也知,你并無把握使這百余甲士盡皆喪命于敵手,也更不能使其個個都守口如瓶……”
聽到這里,凡就近之兵卒無不毛骨悚然,又驚又怕的盯著高莽:高肇要將麾下盡數滅口?
看只三言兩語就達到了目的,李始賢仿佛連痛都感覺不到了,呲牙笑道,“要么當機立斷,即刻回城,將為李某殉葬的兵卒重新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