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第六四六章 裝糊涂
劉芳悵然無言,許久才黯然嘆道:“元鷙密奏言之:敦煌已久無糧草運進。是以鎮(zhèn)將李松數(shù)次嚴令,命各軍節(jié)糧,甚至不惜以馬料、野菜充作兵卒之糧……
又稱孝伯(崔光)曾予他商榷,稱李承志自暗生反志至今,也不過區(qū)區(qū)五年余。而河西荒廢日久,土地貧瘠,便是李承志勵精圖治,只五年時日,又能墾得多少糧田,屯得多少糧草?
更有甚者,因急功近利,欲以蛇吞象,短短五年時日西海民已近四百萬口(七十萬戶,每戶三代,約六口),兵逾十萬之眾……
如此龐然大物,所費之糧草更是不計其數(shù),是以太后也罷,高肇也罷,我與司空(游肇)也罷,皆斷定西海糧草必然難以為繼……
然今日觀之,便是修繕城墻的民夫竟都一日供以三餐,絕無糧草不繼之像,故而老夫百思其解:西海何以糧草充足?”
稍一頓,劉芳又道:“此其一也……其二則是,既便李承志窮兵黷武,舉西海可征之丁也絕不過十萬。但沃野、薄骨律、隴西三地,西海兵力已逾十萬之數(shù)。如此一算,河西、鎮(zhèn)夷必然空虛。
之前是被逼無奈,不得不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以是大軍盡出情有可愿。但如今已然休兵,若依常理,李承志定然要撤回部分大軍回護。
然已有近月,無論沃野、薄骨律,并無撤軍之跡。更有甚者,李亮竟予清水修城、屯田,分明已視隴西為囊中之物,絕不后撤半步之意。是以老夫不解,李承志為何不怕朝廷趁他內(nèi)部空虛,突出奇兵,攻他腹心?更或是,西海之兵力遠遠不止十萬?”
劉芳都想不通,元淵又如何能想的通?
但他至少知道,若依劉芳所言,此次和談十有八九會虎頭蛇尾。
朝廷之依仗,無非便是斷定李承志糧草不繼,兵力不足。是以定然順水推舟,與朝廷罷兵。
如此,朝廷就可許以重利,收回隴西,據(jù)大河之天險固守。更可試探出西海之虛實,由此再行籌劃,或攻或守。
但如今看來,李承志竟是兵也不缺,糧更不缺。劉芳便是想尋個漏洞,也是無從下口,又從何談起?
思忖良久,元淵只能溫聲寬慰道:“難保不是李承志早有預料,從而虛張聲勢、欲蓋彌章之計……”
劉芳搖了搖頭,再無言語。
兵力多寡尚且不論,只因朝廷連戰(zhàn)連敗,節(jié)節(jié)敗退,如今更是龜縮于隴山之東,斥候與細作連大河都過不去。是以并不知西海之軍情,更不知暫時休戰(zhàn)之后,皇甫讓、李豐、李亮等人有無往西海撤過軍。
但至少劉芳都看的出,修城的兵卒個個肥頭大耳,紅光滿面,是以清水縣是絕對不缺糧的。
而再看兵丁手上的老繭,并身上磨破的麻衫便能斷定,這些兵卒絕非臨時招來,在清水搬石徹墻定有足月之久。
由此推斷,至少李亮麾下之兵,定然是不缺糧的。
如此一來,朝廷許以西海予重利的謀劃,怕是要打不少折扣。而除此之外,又能以何物為餌,以誘惑李承志?
是以離鎮(zhèn)夷尚距千里,劉芳就已起了畏難之心。
默然半晌,他才嘆道:“如今也就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待見了李承志之后再隨機應變……”
元淵點頭應諾,又低聲說道,“也唯有如此了,不過好在元鷙得力,但愿他能忍辱負重,若迫不得己,就只能靠他扭轉(zhuǎn)乾坤……”
劉芳沉吟稍許,重重的嘆了一聲。雖未說話,卻在心中道了一聲:難!
……
使團之中,大都是如劉芳、高肇、元澄這樣的老弱。又因劉芳走馬觀花,見一城便要停半日,故而走的不是很快。足足十日,才行過七百里,至大河東畔的金城郡(今蘭州)。
李承志明知劉芳在拖延時間,更有可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