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怯意?
先有元澄,后有元淵,連宗室都如此,可見人心之浮動?
罷了,就如方才之言,無非就是盡人事,聽天命!
劉芳黯然一嘆,回了帳中……
……
就如這般,只在武威、張掖各停了一夜,中途再無耽擱。速度雖不快,但每日行足了十二個時辰,是以費時倒不多。
渡河后第八日,就已到了表是縣。
數千甲士迎在城下,只見旌旗林立,寒光閃爍。明知眼前盡是活生生的人,卻個個都如雕塑,紋絲不動。只見四野寂靜,鴉雀無聲,就只有旗幡拂過旗桿的沙沙之聲。
劉芳雖未統率過兵馬,但陪著元宏、元恪檢閱過的軍陣卻見過不少,且盡是精銳。
如羽林,如虎賁,更如虎騎,但劉芳總覺得比之眼前,都好似差著一些。
感慨之際,數騎迎了上來,元淵低聲提醒道:“寺卿,來人乃是原光祿丞,既李承志從父李始良……”
“光祿丞,李始良?”
劉芳瞇著雙眼,想看仔細。奈何老眼昏花,卻怎么也看不清楚。
他疑聲道:“莫不是太常寺太樂丞李孝先之父?我怎記得他三年前暴斃于京,李承先還曾上書,欲違例將其葬回涇州,結果被太后訓斥了一番,害的老夫這個上官也吃了一頓掛落……”
楊舒嗤的一聲:“連李承志都能假死逃循,多一個李始良,也不算奇怪!”
劉芳怔了怔,臉上露出一絲古怪。
所謂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便是高肇狼子野心,花言巧語蠱惑太后,巧施妙計勸誘元英、元英,從而從上到下,皆暗中傾軋于李承志。
若說李承志是被冤枉的,他就是說笑話了。不見他還無一官半職之時,就已未雨綢繆,使白甲舊部盡數匿于西海。
而方一得勢,領兵外征之初,又李代桃僵,將至親送來西海以鎮大局。
但如今卻是滿城風雨,世人皆言李承志是被逼無奈,才憤然起兵。反倒盡成了太后與朝廷的過錯?
要說這中間無李承志的手筆,那絕然不可能。就是不知,是有人予他在京中散布謠言,還是朝中有人在混水摸魚,推波助瀾?
心中暗忖,劉芳抬起頭,看著漸行漸近的幾騎。還離著近有十丈,李始良就下了馬,又往前幾步。
看劉芳端坐馬上,巍然不動,李始良暗道一聲果然。
臨行前,李承志便提點予他,稱元魏如今虎落平陽,日薄西山。但就算有求于人,也定會擺出驢死架不倒的姿態。
也無需在意,態度恭敬些,就當我西海有好客之道……
心是暗忖,李始良朝著劉芳一揖:“恭迎寺卿!”
禮數倒是挺足,態度也算恭敬,就是這問候不倫不類,且含糊不清。
若李承志已然立國稱王,李始良就該稱劉芳為“天使”,若是不曾,至少也該稱句“上使”。若是稱官職,則表明李承志依舊未撕破最后一絲臉皮,仍以大魏臣子自居。
但怪的是,李始良一不稱“臣”,二不稱“下官”,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劉芳暗暗咂摸,未敢得寸進尺,示意親隨將他扶下馬匹,又遙遙一拜:“敢問來使尊姓大名,官居何職?”
李始良愣了愣。
劉芳在裝糊涂吧?
光祿寺掌朝會、宮宴、酒澧、膳饈,還掌祭祀之事,與掌宗廟、禮儀的太常來往極其頻繁。
而光祿丞品雖不高,卻是光祿卿、少卿的直屬佐官,且李始良還掌專事冰務的清漳屬,可謂位卑事卻多,還大都與太常有關。是以在京中之時不說一日一見,至少日之中,還是能與劉芳見上一次的。
況且李孝先還在太常任職,李始良時不時就會攜子拜訪劉芳,劉芳怎可能記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