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宛如潑墨的夜晚。
濃稠的化不開的烏云將本不明亮的天空牢牢地遮蔽。
鎮子外面,左天問曾經待過一晚的破廟。
那墻角的尸骨和衣物堆積的越來越多。
現在的左天問,手上有了人馬,這破落的村子里面,那些游蕩的鬣狗被左天問清掃干凈,整個破廟變得安靜了許多。
兩根艷紅的純色蠟燭在左天問的面前燃燒,微弱的燭火帶來的了一絲光亮。
將他的影子,打在了墻角。
“山寨里面去過了?”
坐在一個石墩子上,左天問的目光盯著眼前燃燒的蠟燭說著。
“大哥,去過了。”
回話的是樊谷。
這一次,舒城打了勝仗,他們從舒城里面撈了不少的白銀和糧食。
在軍需處哪里,可文成也同樣靠著耍無賴的手段,要來了舒城,剩下一半屬于他們的軍餉和軍糧。
與左天問猜測的一樣,他們去軍需處要東西,可文成耍了無賴。
雖然上面的三公態度有些不悅,但總歸是沒有說些什么。
反倒是魁字營的何魁有些抱怨,聽說還被陳公當時給罵的狗血淋頭,讓對方連句話都說不出來,跪在地上認錯認了一晚上。
可文成借著兩根蠟燭,在地上點燃了一個小火堆,左天問隨手扔了一根枯木進去。
“那些死去的兄弟,撫恤金發足了沒有。”
“發了,按照大哥您的意思,死的人給四份,我都是親手交到那些兄弟家里面人手上。”
說著這話,樊谷的話語有些低沉。
左天問是大哥,不能做這件事情,可文成是二哥還是軍中副官,需要給剩下的兄弟發軍餉過日子。
其他人去送這筆錢,他們先是不放心,也不能給體現他們對這些死去兄弟的重視。
所以這筆錢,是樊谷自己親自去送的。
原本說好,死去的兄弟是給三倍錢,但是臨到頭,大哥開口,每個人都給了四份。
也算是給當初,攻打舒城失去的那些兄弟們,一個交代。
“親自給到了就好,有了那筆錢,他們也能夠好好過日子了。”
壓低著聲音說著,左天問的話語,讓在場的三人都變得沉默。
死去的那些兄弟,都是在身無分文的時候,跟著他們從山寨里面走出來的。
那個時候,大家都是吃一頓餓一頓得主,現在打贏了舒城,有了錢,有了糧食,甚至連身上的裝備都換的更好了,他們有了火槍和大炮。
以后都不用靠人命去填補跟別人裝備上的差距,但是那些兄弟死了,卻是真的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這件事情,讓大家都看清楚了戰爭的殘酷,也看明白了這個世道。
曾經,大家都在做土匪的時候,也死過人,但何曾像過這樣,一場廝殺下來,直接死了兩三百號兄弟。
要不是后面路大山及時進場,他們死傷的人數,可能還有更多。
“大哥,您真的不回村子嗎?村子里的人都想見見你。”
可文成和樊谷的目光看向了左天問。
雖然這一次,舒城一戰下來他們死傷了很多的兄弟,但是村子的大多數人,對于左天問都是充滿著感激的。
做土匪的日子,雖然能夠不被餓死,但是那不是一個出路。
誰都知道土匪做不安穩,指不定哪天就被叛軍或者朝廷的人給圍剿了。
甚至可能會遇到其他的土匪,被黑吃黑。
但是現在當了兵就不一樣了。
名正言順,還有這軍餉拿,手里的裝備跟以前也是不可同日而語。
有飯吃,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