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賈逵現在真的有點快要支撐不住了,一千打十萬,這著實是太難了一點了。
雖說呼廚泉所謂的十萬人多少有點水分,而且南匈奴這邊,基本上無論老幼,只要能騎得了馬,開得了弓的男丁都可以算作兵卒,甚至由于漢化了太久,大半的匈奴人其實連馬都沒有,但不管怎么說,這兵力的差距都可以說是蜉蝣撼樹了。
借助大軍無法展開的地形,賈逵憑借禁軍之精銳在最開始的兩天確實是占了一些便宜,但呼廚泉命令各部落交替進攻,晝夜不停,即使不進攻的時候也要派人放聲鼓噪,以亂漢軍軍心。
匈奴人多,可以輪番進攻,漢軍人少,卻是輪無可輪,一天兩天還撐得住,三天五天,十天八天,這支以賈逵本部人馬為主的漢軍已經損失慘重,疲累不堪了。
又將一輪匈奴打退之后,賈逵噗通一聲坐在地上,隨手接過一個黍米飯團狼吞虎咽地囫圇吞下了肚,又解開皮囊一口氣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的水,這才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弟兄們,還撐得住么?若是實在撐不住,咱們就退往歷陽,休整一番再與他們死戰?!?
話音剛落,身旁的副將便道:“還能再撐兩日,咱們這邊撐得越久,杜太守那邊就準備的越充分。”
賈逵又看向其他將士,這些疲憊不堪的兵卒居然是都紛紛表示還能堅持,愿意在此處與匈奴死戰。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吃飯,能睡的小睡一會兒,這一波之后匈奴一定會換個部落來攻,休息好了還有硬仗要打呢。”
說罷,賈逵也不脫甲胄,眼睛一閉,靠在身后的一塊大石頭上就睡了過去,不過片刻,便已是鼾聲如雷。
其余人倒也跟這賈逵差不多少,隨便吃完一口東西,便紛紛倒頭而睡。
實在是太困了,他們一天中也就只有匈奴換班的時候是能好好睡覺的,卻是一分一秒也不愿意錯過。
然而再怎么疲累也得得保持兩個耳朵是清醒著的,迷迷糊糊之中,一聲聲鐵蹄悄然傳入夢鄉,賈逵蹭的一下便從睡夢中站了起來,口水都沒擦就大喊了一聲:“殺敵!”
同營將士們也被他這一嗓子給喊的醒了,條件反射似得就紛紛拿起了武器并擺好了陣型,好一會兒,才發現前方并沒有敵人。
馬蹄聲好像是從后方傳來的。
再一回頭,就見一面錦緞黑旗,上繡著一個大大的金黃色漢字已是由遠及近,愈來愈是清晰了。
賈逵甚至第一時間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這援軍只是幻覺。
待天子真的越來越近,最后已經騎著馬來到了他的面前的時候,賈逵突然哇的一聲放聲痛哭。
“臣,賈逵,恭迎天子!”
喊完,賈逵已是淚如雨下,其身后禁軍將士人同此心,見到天子來了,一時間全都是放聲痛哭,喜極而泣。
而劉協,看著賈逵和麾下這人人帶傷,各個疲憊不堪的慘樣子,也想得出此處戰事打得是何等的慘烈。
“辛苦了,兒郎們傷亡幾成?”
“苦戰十余日,我的本部兵馬折損已經超過五成了。”
“五成,那就是沒了一半啊~”
說著,劉協重重拍了賈逵的肩,道:“辛苦了,回永安休息去吧,待此戰得勝之后,再對你進行封賞?!?
“讓臣的將士回去休息便是,臣還撐得住,可以留在陛下身邊為陛下講解此地形勢。”
劉協看了他一眼,見他神情疲敝,身上也帶著傷,問:“還撐得???”
“撐得住?!?
“好。”
說罷,劉協轉過頭來放眼往向山口前的主戰場,盡是殘肢斷臂,胳膊、腿、死馬、手指頭,以及人和馬的腸子、和一點零零碎碎的其他內臟,撒得到處都是。
完整的尸體有人收,殘碎的零件就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