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嗯了一聲,聲調絲毫沒有變,“那又怎么了嗎?”
阿韋就說,“那咱們什么時候……”出發去冷宮呢。
其實阿韋心里還是擔心的,冷宮那種地方,先別說是不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只怕是這樣冷的天,連床厚棉被也是不好說有沒有的。
那靜妃娘娘這么多年雖然是受了這么多的苦,但是身子一年比一年差了,年歲也是高了起來,說不準就是在哪一個下雪天就沒有熬住了。
若是那樣的話,她們過去,還不知道是會看見什么呢。
就是她都這樣擔心了,可是遲遲竟然是一點表現都沒有。
反而好像是能吃能睡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
就算殿下有數說有千戶在后頭幫忙,但是殿下竟然是可以這樣全心全意的相信千戶,這可也真的是實在很不容易了。
畢竟,這是把自己至親至愛的母妃的生命放在別人的手上,這點……可不是一點相信就可以做到的。
“吃了早飯咱們就去。”
阿韋應了一聲,“咱們要給娘娘帶了點什么吃的嗎?咱們小廚房里今冬做的梅花糕還是特別不錯的,奴婢看著說不定娘娘能喜歡吃,咱們……”
“阿韋?!边t遲打斷她,然后才說,“咱們去看望的,是罪妃?!?
阿韋的話戛然而止,瞬間不知道自己應該要說什么了。
遲遲笑了一聲,“我知道也明白你的意思,你覺得母妃是我的母親,既然現在咱們已經好了,那么母妃也應該不要再受苦了是嗎?”
阿韋抿了抿唇,不敢說話。
遲遲就說,“可只要是父皇沒有寬恕她的一天,她就始終是罪妃。只要是她還是罪妃我們去看望,這就不是恩賜,是懲罰,你明白嗎?”
阿韋不太明白。
只是她看遲遲說話的時候表情哀傷,不管怎樣她也不敢再開口了。
而那個她從未進過——就算是她自己開口說想要陪遲遲進去,可是也總是被拒絕的冷宮里頭,到底是個什么情況,而那位十年前寵冠六宮,如今深陷冷宮的罪妃又到底是個什么樣子,她無從得知。
她也不敢問。
因為她知道,但凡是她開口問了,這似乎就是在遲遲的的傷口上,再狠狠的撒鹽。
阿韋不敢再關于冷宮的事兒說什么了,只是安靜的伺候了遲遲梳洗,然后再伺候遲遲用了早飯之后,將遲遲裹得嚴嚴實實的,才跟著她出去了。
遲遲原本是覺得穿的實在是太多了,可是阿韋卻說,“殿下的身子原本也就是沒有好利索的,這自然是得要好好的保重身子,若是陛下知道殿下因為去冷宮,身子又不好了,這還不知道是要怎么說呢,只恐怕是要怪罪到了娘娘的身上了,殿下還是多穿點吧?!?
遲遲無奈,“你現在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阿韋就說,“哪兒有,奴婢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只是你的這個實話實說,我卻是已經要說不過你了。”遲遲笑了笑,然后就坐上了軟轎,往冷宮去了。
相比于以前,那么冷的天,她也不過就是一件單衣,別說暖轎了,就是要踩著自己單薄的破鞋走在冰天雪地之中去見她的母妃。
兩人惺惺相惜一般,她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這樣的日子。
沒想到嗎?
不是的,她當然想到了,她不僅是想到了,她更是為此籌謀許久了,她的這個籌謀,讓她在這條路上不斷前行,但如何前行的確不要緊,最后的目的只要能達到就可以了。
她坐在轎子上,轎子一晃一晃的,外頭有冰雪飄過,她手里捧著手爐,心里頭十分平靜。
不遠了,總有一天,她不必再在這樣的日子,去往冷宮。
冷宮遲遲也是有一個月沒有來了。
這一個月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