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
一泡尿尿進了華香池。
華香池不是個池子,只是韓東文小便所的雅稱,便斗里刮了陰幽檀的香末灰,既不生蚊蟲,也蓋去了味道。
這已經(jīng)是韓東文今早的第三泡尿。
“果然腎是不太行……”
他小聲嘟囔著,覺得自己既沒有享受到快樂,又平添了尿頻尿急的煩惱,實在有些不公平。
牢騷歸牢騷,他的思緒很快轉(zhuǎn)移到先前的思考上來。
“我不是我了,那游戲,還是游戲?”
韓東文用繡龍紋金線的帕子擦著手。
“我到底是穿越進了一個平行世界,還是變成了個npc?”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褲兜,才發(fā)現(xiàn)絕無可能掏出香煙和打火機來,只得嘆了口氣,回頭望著便池出神。
在游戲里打架斗毆已經(jīng)是20世紀就在做的事情,消費者對真實的要求越來越高,要在游戲里洗澡,刮胡子,騎馬,喝酒,顛鸞倒鳳。
拉屎撒尿,自然也能增添真實感。
“他媽的,連一泡尿都不知道是真尿還是假尿!”
他憤憤地想。
但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不管是何種程度的真實游戲,總不能讓玩家真切地感受刀槍子彈的劇痛,因此,唯有在這方面,對模擬信號進行了限制。
痛覺的模擬上限,按法律規(guī)定不得高于30。
這并不是說所有的痛覺都被等比縮小,而是指,痛覺模擬不得高于個人痛覺承受能力的百分之三十。
也就是說,單純的掐自己一下,來判斷是否是游戲,是不行的。
必須找到某種超過了這個限度的疼痛,才能判斷當下的情形。
“大概就是煙頭燙到那種程度……”
韓東文思索著,轉(zhuǎn)身轉(zhuǎn)悠走出了華香池,門口早已候著兩個侍女——她們只是低著頭大氣不敢喘一口,生怕做了什么觸怒韓東文。
不是妃子,而是作為奴婢的她們不需要想法子討他的歡心,也斷然不會有人主動想要與他走得更近些。
對她們來說,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韓東文瞧不上她們,如此而已。
所以,只需要守規(guī)矩,然后祈禱他不會發(fā)怒就好。
韓東文看了看這兩位侍女,年紀許是比小紅豆要大一些,也本能似地回避著自己的目光,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七八成。
她們想必已經(jīng)遭受過“自己”的折磨。
他也想過要怎么補償這些女人,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這個,只能暫時靠后罷了。
退一萬步講,若是泗蒙的格局未改,他又駕崩,按“規(guī)矩”來說這些女人都要給他陪葬,所以讓自己先活下來,也算是對她們的一種負責(zé)。
“你叫什么名字?”
冷不丁的一句話,差點把低著頭的侍女嚇出了聲。
完了
完了
完了
完了
她腦子一蒙,小聲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但那聲音實在太小,韓東文都聽不清。
“……啊,算了,能給朕找一只簪子來么?稍后送到寢殿來。”
韓東文把話盡量說得柔和了一些。
聽見寢殿二字,侍女的身子明顯一震,還是屈膝承應(yīng)了下來。
韓東文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向?qū)嫷钊ァ?
末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頭說:“到時候不必脫衣服,留下簪子就回吧。”
說完他便不回頭地走了,只留下那兩位侍女大出一口氣,感受著劫后余生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