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太書閣中,文永行正在閣中來回踱步,面孔上是忍不住的焦急。
與之相對的,鐘禮林正站在一旁,用一只絹帕細心地擦拭著手里的玉蕭。
他來回擦拭了許多次,看起來像是終于滿意了一般,輕輕地將那玉簫放到了唇邊,開始吹奏。
盡管吹的有些磕磕絆絆,但簫聲到底還是傳了出來。
“好一曲《煙柳雪》?!?
一個颯爽的女聲從亭臺外傳來,鐘禮林與文永行二人抬頭看去,只看見一個穿著深藍色寬服,長發梳成高編辮的女子正踏著木制的亭廊走來。
她的身高并不算特別高,不過是少年程度,但若是一個身材勻稱的女子,往往天生就會顯得更高一些的。
文永行看著這女子,露出一個親切而欣慰的笑容。
“總司大人。”他笑著拱了拱手。
“寧蘊見過閣老大人。”
女子的面龐并沒有施太過夸張的粉黛,不過是描了眉毛,讓她那原本可能太過精致的五官顯得稍微更有英氣一些。
泗蒙,國法司,總司,江寧蘊。
她本就很白,再穿上這身國法司總司的衣袍,更是有些叫人挪不開眼睛了。
“閣監大人。”
江寧蘊側過頭來,朝鐘禮林拱手致意。
一旁的鐘禮林卻如同沒看見她似的,仍舊是吹奏著自己的玉簫。
而這位被成為總司大人的女子,卻居然也就負手而立,站在文永行的身旁,安靜地聽著這首有些破碎的蕭歌。
末了,曲終。
幾只麻雀在天空中盤旋了片刻,終于又落回了太書閣庭里的樹上。
“這曲《煙柳雪》,能聽出來閣監大人頗動感情?!?
江寧蘊輕輕合掌說道。
鐘禮林的臉色有些僵,他將手中的玉簫輕輕放下,正色道:“我方才吹的,卻是《邊洲晚景》,并不是《煙柳雪》,總司大人謬贊了?!?
……
三人相顧無言,片刻,文永行有些尷尬地打圓場道:“總司大人,來,先進太書閣再說。”
鐘禮林也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臉色有些郁悶地跟在了江寧蘊身后,進到了書閣中。
仍舊是書閣竹案,仍舊是太書閣的閣老閣監與一位總司,三人此刻的氣氛卻遠遠比他們和澹臺復同座時舒服了許多。
“總司大人,昨日之事,我與鐘大人都有所耳聞,實在是想不到圣上居然就在這皇宮咫尺的花街遇刺,不知道現在國法司調查如何?”
文永行捧過下人奉上來的茶案,正要給江寧蘊倒茶,江寧蘊急忙站起身來,輕輕托過了文永行手中的茶壺:
“閣老,讓寧蘊來。”
她周到而認真地給文永行與鐘禮林倒好茶,又小心地將茶壺放回案上,輕輕地伸手把壺嘴推開,方才接著說:“圣上此次是微服短游,國法司也暫無頭緒,現在已經在調查那具人傀,但……暫時還未發現什么能稱為線索的東西。”
江寧蘊心里很清楚,恐怕是永遠發現不了什么線索的。
文永行點了點頭,一旁的鐘禮林忽然開腔道:“總司大人,不知道此番調查,國兵司可有插手?”
他剛問完,江寧蘊便輕聲嘆了口氣搖搖頭:“暫且還未插手,事出突然,國法司上下已經將此案當作第一要務來辦,”
三司面見圣上,總不可能進他韓東文的后宮去。
因此,太書閣便是這相談之所。
今天江寧蘊就是來請罪領責的。
“說起來,為何今日殿下會約在清晨?往日不總是……”
江寧蘊話還未說完,只聽見亭廊遠處,恰到好處地傳來一聲通宣:
“宣——太書閣老文永行,太書閣監鐘禮林,國法司總司江寧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