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豆連忙捧過一旁腳凳上的絲面枕輕輕放在了韓東文的背后,好讓他能舒舒服服地靠著,又拿來一蓋茶碗,一只小銀盆。
茶碗里是天不亮便沏好、放涼了的茶,殿下從床上醒來后,這茶不是為了喝,單純是用來漱口,清一清口內(nèi)的濁氣,那銀盆自然就是用來接著吐出來的茶水的。
另一邊的小幾上已經(jīng)備了兩條熱手巾和兩條絲帕,自然是擦臉凈面用的。
這些應(yīng)當都是瘟君的習慣,韓東文為了維持這人設(shè),倒也一直這么享受了起來,除了去掉了一些太過奇葩的規(guī)定,這皇上的日子簡直突出一個不用動一根手指頭。
“您睡的可還好?是否要用早膳了?”
小紅豆的笑容看起來總是叫人覺得很舒服的:“我現(xiàn)在去叫御膳房準備。”
“不用不用。”
韓東文搖了搖頭,接過小紅豆手里捧著的熱手巾擦了把臉:“我再歇會兒,你就在寢殿里呆著,不叫人進來就成。”
“好……的。”
小紅豆不明白這話的意思,殿下命自己今日早些來叫醒他,醒了以后又要睡一會兒?
但她從來都知道自己要干的活不是弄明白什么事,只點了點頭答應(yīng)著,韓東文便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小紅豆收拾好了東西,透過窗欞望向尚只有一絲發(fā)白的東方,臉上露出了愜意的笑容。
自打從西亞回來,她便越來越覺得自己有些累。
并非是多做了什么活計,而是迎春宮中找她的人越來越多,總有自己見過的沒見過的所謂“姐妹”來找她搭話,甚至露骨地打聽這次西亞之行殿下偏向哪位娘娘,更有的直接送來了花街都買不到的上好的胭脂水粉,只說是想與她交個朋友。
天知道她們的東西是從哪里買來的,小紅豆自然也沒有去收下,只因為她覺得自己實在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回報對方,總歸是心里很不安。
相比這呱噪的環(huán)境,安安靜靜做事倒是她覺得最為放松的時刻。
“值歲請仙典還有一個月了……”
她不知不覺喃喃自語:“到時候,應(yīng)該能求米娘娘換個班時,先寫信告訴爹爹吧……”
一想到能見到自己的爹爹,小紅豆又更開心了一些,她有許多話想告訴爹爹,最稀罕的自然是上次去西亞的見聞,那黃頭發(fā)的人,紅色的酒,天上鵝毛般的雪,能講上一兩天不帶重復(fù)的。
“對噢,不知道上次池妃娘娘給藥的那個小男孩兒,他娘的病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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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英宗。
姑娘們已經(jīng)盡數(shù)歇下,這一整晚的尬聊也圓滿結(jié)束,此時的房間里只剩下韓東文一個人,通過腦海中的“回憶”觀察著訓練的效果。
“嗯……不錯……”
與頭幾位姑娘談話時,初號機可謂堪稱是圖靈測試淘汰品,若不是這些姑娘們默認韓東文為了選拔而刻意文不對題,只怕是昨晚便要暴露一大堆問題。
特別第一個,連殺人這事都講得十分仔細,這可叫人家怎么把話往下接?
“這次倒是不用擔心暴露,畢竟連人家盟主都知道是我下的手了……”
韓東文自嘲地笑了笑,繼續(xù)看下去,過了十幾二十人后,似乎初號機已經(jīng)開始慢慢開了竅,也竟然能夠完成一些不疼不癢的場面話了。
忽然他的注意力集中了片刻,回憶當中,那位頭牌步芊芊的身影出現(xiàn),笑吟吟地開口說:“大人,今晚不少姑娘都在談?wù)撃颊f您是一位怪人呢。”
本來已經(jīng)漸入佳境的初號機忽然停頓了片刻,接著,口中斷斷續(xù)續(xù),低聲念道:
“我……不是……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