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深,但白蘭山邊境卻儼然火光四起,無數的喊殺與沖鋒你來我往,術法的光芒在半空中碰撞,山谷間已然血流成河。
縱使這不是尋常人之間用尸山硬填的白刃戰,雙方死傷的數字卻也在一路攀升。
數量占優的泗蒙邊境軍呈環抱之勢,幾乎從東西兩側包夾而上, 固守山隘的節制騎士團憑著地利優勢,雖然人數不敵泗蒙,卻仍舊負隅頑抗,依然戰意昂揚。
但這雙方的拼殺陣線的正中心,卻被兩支軍隊頗有默契地一同避開,那里已然成了一個隕石坑般的禁地,除了被削平的砂石, 已然空無一物。
只有空中炸響開來的劇烈碰撞與閃電般的術法光芒, 能讓人勉強看清與半空中對峙的二人蹤影——節制騎士團團長奧杜,高舉著那十字架狀的光戟,仿佛一架不知疲倦的戰車一般,瘋狂地以身位相比,追砍著面前的澹臺溟。
他如此瘋狂的主動進攻,自然是為了不給澹臺溟分神侵毀周邊教兵的機會,自從二人戰作一團開始,泗蒙邊境前軍便立即主動從戰場側翼殺上隘口,直捅教兵陣地。
騎士團教兵本就因為織羅之音而實力大折,眼下又無法言語溝通,倉促迎戰之下幾乎兵敗如山倒。
若是再這么下去,奧杜幾乎馬上就要變成一員孤將!
“膽敢分神,找死!”
奧杜側目望向自己團中教兵的敗勢之時,一直只靠織羅之音拉扯躲避的澹臺溟瞬間反攻,織羅獸看不見的巨爪夾著風壓打去,只逼得奧杜雙手交疊一擋,火花般的光華亮起,和此前幾十上百次這樣的打擊相同, 澹臺溟并未能對奧杜造成何種實質傷害。
破不了奧杜的防, 對澹臺溟來說已經不是什么新鮮事了。
但他眼下卻也并不一定要立刻手刃奧杜,只要互相牽制,讓已經占了上風的泗蒙邊境軍攻下山隘,就能讓百騎將們空出手來相幫。
如此一來,恐怕就已經足夠壓制奧杜,不必更進一步讓織羅獸現世……
澹臺溟心中如此思索著,暗自堅定了心思。
他實在很討厭讓織羅獸進一步現世,有那風壓進攻,有那織羅之音已經很足夠了。
若是讓織羅獸的本體再干擾現實,除了難于掌控,更顯得自己處理無能,頗有被逼近絕路的意味。
若是讓父親大人知道的話?
想到這,他只狠狠地咬了咬牙,對他來說那番滋味只怕是比死更難受。
奧杜神色凜然,眼下節制騎士團的教兵已經折損大半,他卻仍未下令撤離。
如有必要,節制騎士團的教兵全員折損此處也無所謂。
光戟長揚,直逼澹臺溟而去,但對方反應極快,光戟剛出, 織羅之音便炸響四周,讓奧杜的行動一窒,攻擊便被澹臺溟趁這僵直躲過。
“太慢!”
澹臺溟往后飛撤,這招他已經躲過許多個來回。
然而,奧杜眼下的這一擊卻忽然出了個變招,光戟朝下一砸,塵埃轟響之際,奧杜再次念起頌詞:
“不節制內心者,如無墻垣之城邑,必將毀滅!”
澹臺溟眉頭緊皺,一下子收勢凝神起來。
每一次,奧杜每一次念動這段所謂“神諭”之后,便總是會進入一個詭異的,幾乎無視自己傷害的狀態。
此前他已動用這“神諭”兩次,居然能夠硬頂著自己的織羅攻擊,不管不顧地一頭殺向泗蒙軍隊。
在這番攻勢下,泗蒙的邊境軍可不像澹臺溟一般能夠躲閃自如,因此,只能靠澹臺溟自己,憑借織羅獸替周邊戰線的泗蒙軍硬擋下這段時間的攻擊。
神諭持續之間,雙方儼然攻守互換,奧杜如山崩一般的光戟舞成光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