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時候到了。”
韓東文收起了璇璣盤,對著舷房中的銅鏡望了望自己的神情,深吸一口氣走出了門外。
夏洛克虎克當初就在馬凱的船上,給論壇所有人都直播了小紅豆和鐘禮林到海州港的場景。
他們的重點,是國安司的總司顧安琪。
但韓東文看到的重點,自然是驚部的所作所為。
他推開門去,已經能從甲板上望見遠處的海州港。
守在門旁邊的是李宰,再前面的是江寧蘊。
他們兩人都已經穿戴了整套的鎧甲,莊嚴肅穆。
而韓東文今天身上穿的也并不是平常的長袍,他罕見地換了一身甲裝——當然不是上戰場用的,而是用以體現戎裝出行,一展威嚴的。
上一次督戰望鷹城的時候,也是這一身甲裝,只不過比起北部的白蘭山,在海州并不需要那白羽的大氅,也就正兒八經地露出了韓東文兩側的龍面肩甲,和他背后暗紋鎏金的披風。
實戰意義不大,派頭倒是很足的。
“三司的人眼下都應該已經在港口候著了,殿下。”江寧蘊說。
韓東文點了點頭,走了幾步上前,將手緩緩背在身后。
他的腰間有懸佩劍的吊環,卻并沒有佩上兵器。
“國金司在海州的人是?”韓東文問。
“應當是當地的支事。”
“國法司應當是馬凱,對不對?”韓東文又問。
“是馬凱無錯。”江寧蘊回答。
沉默了片刻,韓東文望向港口的目光變得尖銳了些許:“國兵司在此處港口迎接的,應當就是驚部的部尉了。”
“應當正是。”
江寧蘊一面回答著韓東文的提問,一面抬眼看了看面前的殿下,她知道殿下一定有火要撒的。
而既然是朝著國兵司撒的火,江寧蘊倒是很樂意幫忙。
只可惜殿下不知道,國兵司驚部前日在迎接鐘禮林與小紅豆的時候便極近怠慢。若是殿下知道,火氣只怕會更旺的。
這消息也是剛剛傳到江寧蘊耳朵里的,但她思索之后,還是決定不做那種火上澆油的事情。
這不是她對驚部好,只不過是單純考慮國法司的形象罷了。
“圣——上——到——”
水面被船身推開平靜的波紋,水天相接的海平面上,出現了國法司與休部的船隊。
正當中的船只雖然不是泗楊的御船,只是國法司的一條船而已——畢竟那條真正的御船被鐘禮林他們乘用,此刻也正停在海州。
但船上的殿下當然是真的。
即使隔得還很遠。
但當他調動了國法司與休部的船隊護航,當他左邊站著國法總司,右邊站著休部部尉,這個殿下就一定是真的。
“圣——上——到——”
“圣——上——到——”
“圣——上——到——”
聲聲傳令,齊聲喝唱,港口邊的旗令飛揚。
那條國法司的船,終于停在了見海牙子港前。
日頭正高。
若是從港上向船上看去,一定會有些刺眼。
“啪!”
結實而干脆的聲音響起,一條沉重的長梯被輪架推到了港前,搭到了船邊。
“帛!”
厚重而精致的毯子鋪在了階梯之上,金底紅邊。
這毯子下方,站著海州的三司代表,楊楚然也赫然位列其中。
“國金司歲部海州支事,劉景,恭迎殿下!”
國金司的老支事也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他甚至沒等殿下的身影出現在臺階之上,就已經有些匆忙地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