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見海城國法司的大堂比起來,驚部的總營實在氣派太多了。
廳堂中滿是亮燭明燈,東西兩側全都站滿了甲胃齊全的衛(wèi)兵,正當中的桌椅全被撤去,鋪了明紅金邊的毯,前堂臺上只留下一把高大寬敞的椅子,上面已經(jīng)鋪好了從離宮取來的金緞蓋墊。椅子后方立了左右各八扇的禽獸屏風。
從這把椅子所在的高臺至大堂的地板,中間的臺階便是所謂的“陛”了——當然,嚴格來說,泗楊宮內大殿的臺階才是真正的“陛”。
李宰站在臺階的最下層。
從韓東文在椅子上的視角看去,滿堂的人,也只有李宰給他看的是后腦勺。
其他人作為臣下,面圣自然是禮節(jié)。
李宰作為護衛(wèi),背向他也自然是示忠。
所謂的“陛下”,其實最早并非用以稱呼皇帝本人,而是對站在李宰這個位置的人的稱呼——大臣并不能夠直接同皇帝說話,需要先向這個立于“陛”的“下”方的人陳詞,又由這個“陛下”轉述給高高坐在臺上的皇帝。
正因為這樣,所以同皇帝說話的時候,起手才是“陛下,臣如何如何”
排場是有了,卻也的確是個麻煩的規(guī)矩。
所以后來的朝廷之上便省去了這個環(huán)節(jié),但大臣為了表示尊敬,仍舊不直呼“皇上”而是用“陛下”相稱,表達自己仍舊不敢直接與皇帝本人對話的謙卑。
韓東文仍未登基,還無法享受這種偽裝的謙卑。
好在面子上的事,從來都不是重點。
“殿下,方才太書閣閣監(jiān)承命提赦之囚犯,見海城法司暫且無法交出。”
說話的是江寧蘊。
韓東文聽完卻并沒有什么驚訝的表情。
早先,羅伯特被海州國法司抓緊牢中時,韓東文只想著反正鐘禮林來了他也能被提出來,并不會吃多久的苦,也就沒有太在乎。
誰能想到,陸仁和當時的見海城國法司直接將這人給撈了出來。
這下好了,鐘禮林來提人,人不見了。
這也就罷了,韓東文也來了,這件事情便被直接端到了御前。
“皆因旗門鏢局鏢師陸仁強賄法司官員,撤下先前此位傳教士的劫鏢訴狀,不得已將此人釋放,眼下法司正在搜查其下落,定會第一時間知會殿下。”
江寧蘊一本正經(jīng)地低頭說道。
韓東文聽得臉部有些抽搐,直感嘆語言文字的博大精深。
強賄是什么玩意。
還能有這種說法?
抽搐歸抽搐,韓東文的臉色最終還是要拉下來的,他側頭看向同樣站在臺下的楊楚然:“旗門鏢局,聽名字可是海州大旗門下?”
這時候的楊楚然表情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想必從港口回到總營之后,她著實好好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tài)。
至于方式,那就無從得知了。
“稟殿下,旗門鏢局確是大旗門中弟子出師后所創(chuàng),大旗門內弟子也在鏢局歷練,臣當立即召詢大旗門中人尋找這個鏢師。”
不知道是不是虱子多了不咬的緣故,楊楚然現(xiàn)在的表情倒是十分的鎮(zhèn)定。
韓東文點了點頭:“好,下一件事,異人現(xiàn)在如何了?”
“稟殿下,海州異人及復生異人,已經(jīng)全數(shù)收押于總營軍牢當中,先正在盤查審問!”楊楚然接著答道。
“不必嚴刑,之后寡人要去看察一番,也親自同他們說說是非,異人嘛,沖撞律法條規(guī)要罰,但怎么罰,什么時候罰,也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才是。”
韓東文慢條斯理地說完,又問了些其他無關痛癢的雞毛蒜皮,諸如海州民生如何,漁獲旱澇情況等等,當然也就只能得到一切安好,并無不妥的答復。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