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幾人,流連了近月,梁挺卻再無消息。
湘地大帥尚未麻木透去,派出兵力,匪患暫時受到壓制。
年關將近,雪漫龍虎。
六人凝望青山白玉,皆是滿面風霜之色,最活躍的田晉中,也罕見的沉默。
梁挺無跡可尋,自然不會閑著,或是師徒齊心,或是配合兵力,似黑云寨這般,剿滅不下五指。
就連趙方旭的手上,都落了不少賊命。
田晉中喃喃自語:“師父,大師兄,你們說,這亂世,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李無眠微微一笑:“快了。”
田晉中卻是低落:“大師兄,我真佩服你,還笑得出來。”
李無眠莞爾,摸著他的腦袋,忽而轉過頭:“師父,也許比較突然,不想回龍虎山了。”
弟子皆驚,就連張之維都緊張起來,他能聽出來,李無眠可不是突然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這是來真的!
田晉中頓時攥住他摸腦袋的手:“什么!不行!”
張靜清認真的看著他:“難道你覺得,偌大龍虎山,容不下你一人;這做師父的,見不得你作為?”
李無眠眨眨眼:“好啊,這可是師父說的。”
張靜清咂咂嘴,總感覺自己被坑了。四弟子卻如釋重負,又疑惑大師兄突然整這一出作甚。
趙方旭放下心來,劉懷義苦苦思索,張之維若有所悟。
田晉中嘟囔道:“嚇死我了,大師兄,你不回龍虎山,難道去山下要飯嗎?”
此言一出,這回山之路,難得的洋溢起一絲快活的氣息。
“好你個晉中,竟然調戲師兄我。”
田晉中嘀咕:“明明是大師兄說莫名其妙的話。”
山門在望,游子歸家。
……
月余之前。
師徒六人離去,無根生一動不動,不知過去多久。
晃一晃神,瘤包已然化膿裂開,流出漿液,爬滿蛆蟲,惡臭熏天,他也終于等到了。
“不過殺了幾個人,連天師都給驚動了,哈哈,真是想不通,話說天師的腦袋,鉆進去是什么滋味?”
那人出現在背后,無根生沒有回頭。
“全性,是個什么地方?”
“你什么意思?”
無根生輕聲道:“我想加入全性。”
便聽一陣狂笑:“全性怎么加入,不用誰來首肯,不過你區區手下敗將,先活下來再說。”
“之前,我沒有用全力。”
“是嗎?”
……
身后是發黃的積雪,添了偌多的足印,明明不過兩三個月,于田晉中趙方旭來說,卻有恍若隔世之感。
“師父!”
“大師兄,二師兄,懷義……你們可算回來了!”
直到師兄弟的招呼聲傳入耳中,兩人才有真正的感觸,是真的,回來了。
“師父,趙先生在偏殿。”
張靜清頷首:“無眠方旭隨我去,你們就先下去休息休息。”
三人往偏殿去,師兄弟們呼啦啦圍將上來:“晉中懷義,還有二師兄,這次下山歷練,咋樣?”
明明不過一省之隔,龍虎山的師兄弟們,卻鮮有人知,不得不讓人感嘆消息的閉塞。
可能也并非是閉塞,畢竟相較于整個天下來說,瀟湘實在太小了些。
劉懷義恍恍惚惚間明白,整個天下都在亂,他們在湘地做的那些‘轟轟烈烈’的大事,僅是局限于一地罷了。
心中微微驚駭,他可不曾忘記黑云寨那番兇險。
如今脫身出來,用局外人的角度去看,竟有種看客般不真實之感。
而單一個黑云,便險死還生,如今的大師兄,顯然不會止步于此,必將走得更高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