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恒回到徐寶山府邸,時間才下午四點,傍晚未至。
徐寶山見陸恒返至,連忙一頓馬屁拍過來:“陸先生料事如神,洋人果然反應迅速。”
陸恒道:“哦?”
徐寶山道:“朝廷已經發來電報,指派了中間人。我已見過其人,今晚當能與先生會面。”
陸恒了然,點點頭:“清廷指派的什么人物,與洋人做這中間人?”
徐寶山道:“朝廷畢竟遠在京津,一時半會無法派來中樞大員。而陸先生的事重大而急切,只好就近派了一位剛剛南下至上海的將軍,來與先生會面。”
陸恒笑道:“我倒不管大員不大員。只消做好傳聲筒即可。”
徐寶山道:“陸先生大氣。”
斟酌了一下,道:“我有一位好友,也給我來了一封電報。說是會派一位陸先生的舊識來上海斡旋此事。”
“哦?”陸恒心下一轉,道:“你所謂好友,可是那袁宮保?”
徐寶山神色微震:“陸先生燭照千里。”
陸恒擺了擺手:“能摻和斡旋此事的,絕無他人;而與我有舊識的,我在京師,也就金銓一人。金銓是袁宮保的幕僚,你這好友不是袁宮保又是何人?”
陸恒此時,心中已是頗為不屑。
清廷指派了人,袁宮保又來摻和一手,這里面的道道,陸恒一眼看個通透。
無非是為了‘搶功’——姑且說是搶功——只是這功,是洋人面前的功。
從以往與袁宮保的接觸和了解之中,陸恒深知袁宮保的圖謀。
他要做那擎天架海、接棒滿清的時代大人物。
洋人對袁宮保來說很重要——他必須要討好洋人,以便于在他接棒的時候,洋人不給他搗亂找麻煩。
所以這次,若是他將此事斡旋成功,在洋人面前漲了面子,對他來說,無疑是大好事。
那么,朝廷指派的中間人,便是個阻礙。
他與徐寶山有交情,所以有了這檔子事。
對于陸恒來說,卻根本無所謂。他只要洋人低頭服軟——簽一份滿意的條約,那就足夠了。
至于哪個中間人做斡旋,干陸恒屁事。
徐寶山作狀心悅誠服:“先生智慧超然。”
便說:“我以袁宮保想得太多。他說朝廷指派的閻孝國將軍是個愚忠之輩,或會壞事。但我見過此人一面,倒是挺能入眼。”
說:“不過...陸先生,而今發生了這么大的事,無論中外各方,都力圖平息。但閻孝國這里,卻有個事,我不能不與先生說明。”
對徐寶山來說,平息此事,也是他的意愿。站在朝廷的立場,他是朝廷的官兒;站在自身的立場,他的江淮霸主。作為江淮霸主,他在上海也有很大的利益。而這些利益,也與洋人相關。
一旦洋人棄上海而去,這個通商口岸便廢了,他徐寶山將會損失慘重。
“閻孝國此來上海,是為緝捕‘叛賊’。”他道:“他已查明,叛賊曾出入婦幼協會,懷疑婦幼協會窩藏叛賊。我已與他說過,教他在先生面前敞開了說,若先生同意,他便去拿人,若先生不同意,他完成中間人的身份,便自打道回京。”
陸恒聽了,笑起來:“你倒是盡心盡力。”
道:“婦幼協會誰也不能動。這是我的規矩。那閻孝國若是識相,辦完了事自己回去;若不識相,宰了就是。”
想了想,道:“你派個人,去婦幼協會把事情跟林明未姑娘說一聲,讓她把叛賊帶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叛賊——清廷的叛賊,我挺感興趣。”
徐寶山應是:“我這就派人去。”
陸恒又道:“你拿紙筆來,我寫點東西。”
徐寶山又忙叫人拿了紙筆來。
...
徐寶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