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
我郁郁寡歡地坐在女人的對面,無精打采地觀察著她品嘗茶水時的神情與容顏。
那時的九還很年輕,不需要刻意披下頭發,用以遮蓋眼角的皺紋與淚痕,裸露在外的皮膚潔白無瑕。堆積如山的公務,還有數不勝數的官場應酬并沒能摧毀她苗條緊致的身形,近衛局曾經的一把手總是這般充滿活力。
對,最重要的一點是……那個時候,她還不是感染者。
“感覺怎么樣”九端起手邊的茶杯,“你回到了夢寐以求的家鄉,整座城市的外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喜歡嗎?大古廣場中央的水榭佟樓,還有銅鑼灣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你離開龍門的時候,這些建筑的修建就好似你倆的前路一樣,遙遙無期。”
“很可惜,我對這座城市并沒有什么好感。”
蛇女翻轉著茶杯的杯蓋,青綠色的茶水中央蕩起了一陣又一陣水花:“果然,童年陰影使得你對這座城市的評分大打折扣。”
“如何稱呼”
“你這是在明知故問楓彬語”
“你不會……真的叫九”
“嗯,你確實不大適合酒席和應酬,這點安歧倒是一眼就看出來了,行,我記下了。”
“哈啊?”
有些迷惑,我根本不知道,面前這個叫九的女人在本子上窸窸窣窣地寫著什么。
女人翻了翻巴掌大的筆記本,又不動聲響地茗了一口古茶,“楓彬語,龍門人,曾就讀于維多利亞皇家近衛學院狙擊科一期,畢業后被分配至維多利亞皇家特別勤務團,代號衛道士,之后又隨維多利亞陸軍參加了烏卡邊境沖突,沙漠風暴計劃,刺殺科西切等一系列對外軍事活動……”
“……”突如其來的陳述讓我有些啞口。
“你很驚訝,對吧,因為這些資料本應該永遠消失在維多利亞陸軍的信息儲存庫中,除開當事人,不會再有人知曉你不復存在的過往。”
“你想以此威脅我”
九:“仔細想想,衛道士,對你的人身安全形成威脅的人,難道會是我”
“龍門近衛局……”我默默地念出這五個大字,“你是代表龍門近衛局來找我的。”
“我代表的是誰我自己近衛局還是與你日漸生疏的魏叔叔這不重要,因為在那之前,你還沒有搞清楚問題的關鍵所在——是誰蟄伏在暗處,他又為何要將你徹底抹除”
九放下茶杯,雙手放在已然夾緊的兩腿之上。自信犀利的眼神折磨著無言以對的楓彬語。
“對,你又要開始胡思亂想了,這幾天下來,你一直在思考這些問題,然而卻百思不得其解,現在,我來給你幾個稍微靠譜點兒的答案選項——報仇心切的烏薩斯,被你視作第二祖國的維多利亞。他們都可能是這兩場恐怖襲擊的罪魁禍首。呵,如果是烏薩斯的話,你知道他們之所以要做掉你的原因嗎?”
“因為我殺了烏薩斯的人。”
“那維多利亞呢?”
“因為我殺了烏薩斯的人,所以不能讓毛熊抓住聯合王國的把柄——為了維多利亞的國家利益,我必須變成一個死人。”
“對咯。”九微微笑道,“可是呢,楓,對你來說,如果你繼續活著,那你遲早會死;但你要是一勞永逸地死了,你便永遠都活著。”
“能說人話嗎?九小姐。”白色的眉頭緊緊皺起,自衛的本能反應貫徹著我的神經,“我知道,并且也沒有忘記,近衛局在切城那件事中救過我一次,你的意思是,龍門要拿回我欠你們的這條命”
“放輕松,小伙子,要取你性命的又不是我,準確來講,是近衛局要你去死。”沒去在意楓彬語時刻緊繃著的身體,九從容不迫地從背后拿出了一套衣服。
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順著九的雙手看了過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