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佛桑心知她聽不進(jìn),也還是要說。
遠(yuǎn)嫁崇州已是無可更改的事實,這個堂妹若再執(zhí)迷不悟,必然重蹈前世覆轍,那可真就要殞命北地,再回不來了!
數(shù)年后,京陵將迎來一場浩劫。
就在她被賣去東南的同一年,長生教作亂。
這次叛亂本就是沖著巨室而去,京陵城內(nèi),高屋大宅皆遭劫掠,或搶或燒無一幸免,衣羅谷、佩金玉,相守閉門而死者不知凡幾。
雖然不久后叛亂即被平息,京中大族卻幾乎被屠戮殆盡。許連二氏都沒有逃過,并因此元氣大傷,遑論其他。
緊隨長生教之后,燕境之內(nèi)反叛四起,安穩(wěn)的江南再也不得安穩(wěn)。
反倒是北方,雖然各勢力割據(jù)林立,但有互相制衡的機(jī)制在,且扈家的兵力和威望都屬前列,嫁過去,至少在現(xiàn)階段看,無疑是個很好的選擇。
只有一個不足,那扈七郎多病之身,年壽不永。
姜佛茵前世遠(yuǎn)嫁后與她書信常通,字里行間全是苦悶,顯見夫妻二人相處得并不和睦。
三年未到,那扈七郎便撒手西去,堂妹也在返回京陵途中失了消息……
姜佛桑心知,一切的根結(jié)就在于她放不下那個人。
只要她肯試著放下,試著接受扈七郎,即便不能琴瑟和諧,相敬如賓總是不難。
哪怕三年后扈七郎仍是個死,至少她可以憑借扈家兒婦的身份,暫時避開京陵那場浩劫。待得時局安穩(wěn),再行改嫁不遲。
“兒女情長固然美好,但花開一時,轉(zhuǎn)瞬敗落,哪有安穩(wěn)活著重要?”
姜佛桑替她理了理鬢邊絨發(fā),耐下性子勸解。
“阿妙,你信阿姊一回,這大亂之世,扈家未必不是好歸宿。你嫁過去后,安心與郎君生活,若干年后,即便沒有無上尊崇,也必定安穩(wěn)無憂。”
姜佛茵哪里肯聽勸。
她不肯嫁去崇州,除了意中人的緣故,還有就是習(xí)慣了京陵繁華,不想去那種偏遠(yuǎn)苦寒之地受罪。
而且從小到大,所見所聞,從來都是歌舞升平景象,她并不覺得京陵城有何亂子可生,只認(rèn)為堂姊是在嚇唬自己。
越品越不是滋味,甚至開始懷疑堂姊是母親請來的說客。
再不愿聽她說話,一只手掩著耳朵,另一只手搡她:“你走、你走!”
姜佛桑衣衫單薄立于中庭,皎杏從旁為她披上披風(fēng)。
“女郎,你勸也勸過了,算了罷。水深水淺,自己濕濕鞋就知曉了。”
年輕時候,路是曲是直,別人說是不作數(shù)的,哪怕碰得頭破血流,也總要自己走上一遭才肯罷休。
姜佛桑看了眼身后緊閉的房門,微搖頭,“隨她罷。”
翌日起來,整個姜府便進(jìn)入了備嫁的氛圍。
皇后既已見了阿妙,找人代嫁肯定是不能了,只能盡快準(zhǔn)備起來。
不過讓駱氏愁悶的是,阿妙昨日在連皇后跟前地表現(xiàn)并不如意。
到底年紀(jì)小,沒經(jīng)過事,滿腔不情愿都掛在臉上……想到她這樣的性子,嫁到北地后還不知該如何與君姑和娣姒相處,駱氏的苦惱不禁又添了一重。
同時亦有些不滿。
扈家以山高路遠(yuǎn)、交通不便為由,將提親迎親并做一處,這也倒罷了,那扈家七郎竟未親至!再俗務(wù)纏身能有迎親重要?分明是有意輕視。
寒門傖夫,一朝得勢,忒是可恨!
只委屈了阿妙……
宮城之內(nèi),連皇后與身邊女官對弈,也提到了昨日接見姜家母女一事。
連皇后以手撫額,頻頻搖頭。
“殿下是覺得她不堪重用?”
“天真太過,未必是好事。”連皇后頓了頓,抬眼,“你覺得許家先兒婦,就是那個姜佛桑,如何?”
女官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