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寀沒必要騙他,因為張執象很容易就能去印證,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基本上都是以陽謀為主,嘉靖在朝堂的困難看來是真的。
但。
張執象雙手攏袖,說道:“費宏花了八年時間,才慢慢奪回朝堂,最后還不得不用下毒的方法廢掉張璁才達到目的。”
“看來你們做的也不是那么順遂,局勢也沒有你們說的那么好。”
“陛下有俞大猷在遼東,外有重兵依仗,內有廠衛護持,多年經營,自是有嫡系官員的,如今不過是苦無大將而已。”
“你只說內閣,為何不說六部?”
“你說幾年后剪掉陛下黨羽,再害死陛下,可這也意味著,你們如今無力害死陛下,陛下不僅安危沒有問題,手上的兵權更是你們忌憚的重點。”
“你誆我去朝堂參與黨爭,說明在你心中,更看重許王兩家的戰爭。”
“既然如此,我為何還要如你的意?”
費寀也雙手攏袖,腰桿挺直,老神在在的說道:“博弈交手,不過是見招拆招罷了,你介入許王之爭,我們便在京師發力,你介入京師之爭,我們便助許家。”
“區別只在于,我更愿意你去京師,陷入黨爭。”
“你若不去,也無妨。”
張執象緩緩搖頭,說道:“不對,你們沒有幫許家,或者說,沒有全力相幫,否則王家在大明的生意就焦頭爛額,根本無力與許家爭鋒。”
“這沒有道理……”
“你們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沒有出手?”
王家的所作所為,很顯然已經侵犯到南京的利益了,汪家是南京推出來的棋子,而王家在鹽業上挖了汪家的根,就等于在動南京的利益。
而后王家又與許家開戰。
南京若是偏幫,王家不可能從十年前堅持到現在。
見張執象終于察覺到這點,費寀玩味一笑,但卻沒有回答半個字,看著費寀的笑容,張執象忽然發現了某個龐然大物的冰山一角。
那究竟是什么勢力,居然連這幫江南士大夫都不能隨意插手?
許家與王家的爭斗,唯有一種解釋才能說得通,那就是他們的爭斗,其實是某個組織的內戰,所以南京這邊只能袖手旁觀……
“看來,王源之也不是什么都告訴你了嘛。”
“呵呵呵……”
費寀笑著,小小的使了個離間計,張執象即便知道這是離間計,但心中仍舊對那些豪商背后的龐然大物難以釋懷。
見他面色有些陰沉。
費寀伸了個懶腰,站起身,笑道:“今天就聊到這里吧,最后再提醒國師一句,我們這位陛下啊,才是真正對你掏心掏肺的人啊。”
“可莫要失去時才后悔哦。”
費寀心情很好,張執象去那邊并不要緊,當然,能夠去京師最好,在朝堂,他們有更豐富的經驗可以打敗張執象。
……
在與費寀聊過之后,張執象心中有事,便不再優哉游哉。
次日一早便離開了石塘鎮,朝著歙縣趕去。
十日后。
正月二十八日,張執象抵達歙縣。
徽商為何出名?因為徽州多貧瘠山地,耕種難以維持生活,以歙縣為例,其耕地僅占農業用地的5,即便是后世,也只有18萬畝耕地而已。
王家買了大量土地,卻不再歙縣,歙縣也沒有那么多田,18萬畝,區區1800頃地而已。
這年代,但凡沒有萬頃以上,都稱不上大地主。
嘉靖后期,搬到大奸臣嚴嵩的清流,徐階徐首輔,他家在松江府就有40萬頃田地,那地方可是長江三角洲,妥妥的上等水田。
那才叫大地主。
王家的田地不在江南,在湖廣,湖廣被稱為魚米之鄉,是全國的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