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沒讓做——那是早些年了,我那陣子鋪?zhàn)觿倓偦鸺t起來,隔壁鋪?zhàn)拥耐跽乒窦覅s是家道中落。”
“王掌柜兩口子和老王掌柜,起早貪黑弄了糖鋪?zhàn)樱庖膊诲e(cuò)。”
“可王掌柜兩口子的兒子是個(gè)敗家子。”
“根本不知道當(dāng)?shù)?dāng)娘的辛苦,就知道喝酒刷錢,一開始還是小打小鬧,后來讓人設(shè)了局,一晚上就把自家鋪?zhàn)印⒗险佣驾敵鋈チ恕!?
“白紙黑字,還有畫押。”
“王掌柜兩口子和老王掌柜沒法子,只能是為了兒子,舍了家業(yè)。”
“那混小子贖回來了,兜里沒錢了,往日里跟在身邊的人全都散了,只剩下爹娘,經(jīng)歷了事兒,這小子也算是迷途知返吧,和自己爹娘一起重新制糖賣糖,眼瞅著日子就要好起來了,那年城里突然鬧起了疫,王掌柜兩口子和老王掌柜沒抗住,人就沒了。”
“那小子哭著給自己爹娘寫牌位,等到給自己爺爺寫時(shí),哭得更厲害了。”
“那小子,忘了自己爺爺叫啥。”
說到這,老李狠狠抽了一口煙袋鍋,一臉的不滿。
“后來呢?”
歌德繼續(xù)問道。
“自己給自己抽了三個(gè)大嘴巴,喊著我不是人,我數(shù)典忘祖,然后,跪到了老鄰居面前,去問自己爺爺叫啥。”
“知道了,寫上了,把錢湊了湊,買了三口薄皮棺材,把父母、爺爺下葬。”
“還算風(fēng)光。”
老李說到這,面色稍好,但眼中卻依舊有著陰翳。
歌德知道,這位孝子賢孫的下場應(yīng)該不太好。
果然,老李繼續(xù)說道。
“也許是父母爺爺都沒了,打擊太大,也可能是本性復(fù)發(fā),這小子又去賭了,這次不僅輸光了所有家底,還輸?shù)袅俗约旱男∶!?
“被賭場幾個(gè)打手綁了手腳,套了麻袋,裝了石頭,扔進(jìn)了柳河里。”
“整個(gè)過程一聲沒叫,反而笑呵呵的。”
“第二年,那片水草長得可旺盛了。”
老李說著又看向了李長海、李富貴。
眼中帶著擔(dān)心和害怕。
一瞬間,歌德理解了老李的用意。
老李是擔(dān)心自己死后李長海、李富貴沒人管。
更怕的是,兩人重蹈了王家掌柜小子的覆轍。
所以,才讓他們親手寫祖宗牌位。
寫的難看不要緊。
起碼還知道自己祖宗是誰。
還知道自己得有點(diǎn)顧忌。
“您這肯定常念叨。”
歌德笑著說道。
“念叨?”
“光念叨哪行,得打。”
“手打完,鞋底子抽,再上馬鞭子。”
“手打腫了,鞋底子抽爛兩雙,馬鞭子抽斷三根就差不多了。”
老李分享著自己的育兒經(jīng)。
很樸素。
且,實(shí)用。
“現(xiàn)在是差不多了?”
歌德指了指窗外。
“差不多了。”
“就差給他們討了媳婦,生了孩兒,我就能享清福了。”
老李抽了口煙袋鍋,一臉的希望,似乎腦海里早有了那畫面。
子孫滿堂兒孫繞膝,春天栽花種菜,夏天納涼閑話,秋天舉桿打棗,冬天掃雪堆人。
歌德聽著老李的呢喃。
眼中也浮現(xiàn)了這樣的畫面。
他的心再次跳動(dòng)。
是歸鄉(xiāng)者.團(tuán)圓!
第六階的職業(yè)又向前了一大截,雖然還沒有圓滿,但也是過半了。
歌德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老李看著笑容滿面的歌德,也跟著笑了起來。
兩人喝茶嘮嗑,等到李長海、李富貴寫好牌位了,老李將祖宗牌位在火炕煙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