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張麗什么都沒有說,陳平自己也覺得很過分。
那可是自己的老妻,這么簡單粗暴地就支配了她的勞動成果,如此不顧及家人感受的行為不應該是他陳平做出來的。
大義沒錯,追求正當的私利也沒錯,這件事的癥結在于不能以大義的名義隨意征用通過正當途徑來的收入。
到了現在,陳平看多了家庭的安穩對一個人來說是多么地重要,他決定以另外一種方式,讓張麗心悅誠服地去接受。
想來想去,陳平想到了以共情來化解。
他知道,自從團子嫁到代國去之后,張麗時不時地就會想念她,越到后邊越是不能自已。午夜夢回時,陳平有時還能感覺到張麗的枕頭上有濕潤。
陳平也想她。可有什么辦法呢?
作為一個女孩子,遇到一個特別孝順的丈夫是一件同時很幸運又不幸的事。劉盈本是佳偶的上上選,可是他的孝順懂事外加上呂雉的霸道,對于一個女子來說,絕對算不得上是好事。
感情一旦涉上升到婚姻和人生的高度,當初的一見鐘情真的就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當夜張麗在榻上輾轉反側,陳平摟著她,問,“想團子了?”
張麗把頭伏到了陳平的懷里,輕輕地啜泣著。
陳平安慰她道,“每過一段時間,朝廷都會向代國送一些糧食武器的,然后派可靠能干的人送去。
我粗略地算了下,差不多又到了朝廷今年派送物資到代國去的時候。到時候我盡力向朝廷申請你我隨行,然后我們到代國王宮去見見我們的孩子去。”
張麗抱著他的胳膊,“這也行?我聽呂媭說,即使是她,自從樊小小嫁到東邊去了后,也沒能去見她一面。
她現在有些后悔當初沒聽樊噲的話了。
她的小小還是以正妻的身份嫁出去的都如此,咱團子雖說受的是平妻的待遇,可畢竟在名分上是個妾。
咱這樣做會不會惹得代王妃不高興,找咱團子的事啊?”
陳平苦笑著,“只要太后和皇上點頭,代王妃不會不高興的,好看上去是個大度的人呢。”
聽了這話,張麗這才沉沉地睡了過去。
征得朝廷的同意比想象中的要容易得多,呂雉送了張麗一件上好的狐裘大氅讓陳平帶給張麗,說道,
“代地的苦寒,不是一般的女子能承受的,更何況你夫人上了年紀,身體大不如年輕時。
回頭我讓宮里給你們備好厚被子還有銀炭火盆之類的御寒之物,一并帶著在路上用。”
陳平的眼中有感動,他知道,如果朝廷不是用度吃緊,也斷不會看得上自家那三瓜倆棗的酒錢的。
出發時,長安已經是草長鶯飛的陽春之景。順著當年始皇帝開辟的直道,越往北,春意越蕭索。
等剛到代地地界時,天地間一片枯黃,偶爾才有一根兩根針尖似的綠芽冒出來,還擺脫不了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命運。
陳平看著隨行的老軍衣衫單薄,要把自己的家常衣裳送他時,他卻哈哈大笑,道,
“侯爺怕是很少出長安吧?像我這種為朝廷走南闖北習慣了的人,早就煉出了一副冷熱不懼的好身板。
人活動著,真的沒那么冷。怕就怕突然地靜坐下來,那種冷,卻是人受不了的。”
陳平看他年紀比自己小不了多少,問道,
“按我大漢律,像老哥這樣的年紀,早就可以從朝廷領一筆錢,然后告老還鄉的。為何到現在還這么奔勞?家中可有妻小?”
那老軍說道,“有啊。你知道的。我大漢的兵制,非常優秀的兵會被朝廷相中,然后進駐長安;然后就是被各郡國相中;最不中的就是期滿歸家。
歸家后那點薄地夠啥哩?風調雨順的年成還好一些,一遇到丁點兒事,一家大小都得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