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青衣男子看到陳平時,眼睛笑成了豌豆角,
“大伯子,我們又見面了?!?
以前聽說過愛笑的女人最好命,陳平現在總結出來一句——只要愛笑,都會好命的,不分男女。
陳平也笑道,“他鄉遇故知,當浮一大白。浮否?”
瀾做出了請的姿勢,陳平笑問道,
“瀾不怕我是上門騙吃騙喝的嗎?”
瀾笑了,“大伯子不是那樣的人。他鄉遇故人,實乃人生第一大快事。一樽酒又算得了
甚么!”
陳平一只腳剛踏入明間,就看到田南驚喜的眼神,田南用手撣了撣座墊,把陳平迎到了最上首。
看得那開門的老叟眼睛都直了,瀾笑了,介紹道,
“這是我老父。自從我到齊國任職以后,家中的二老就隨我遷到了臨淄這繁華之地。
前年老母沒了,老父就沒再續娶?!?
陳平愣了。
子瀾又笑著說,“內人自幼粗通文墨,家中有先生的畫像。
在酒肆處見到先生時,子瀾只覺得眼熟,又好冒然相認,就坐到了先生跟前。
現見著先生找上門來,子瀾心中不勝歡喜?!?
陳平笑了。
世上男子千千萬,為名為利的多了,像子瀾這樣為了心愛的女子不惜誤了前程的真的不多。
“易得千金寶,難覓有情郞。”想田南何其有幸,今生能得如此良緣。
陳平笑問道,“那次皇太后召你進宮時,有相師替你看過相,說你是那種少見的可以擇命運而生的人。
就沖著你先齊國后裔的身份,原本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嫁入高門的,現在選擇了平凡的子瀾,做調羹婦一輩子,可有后悔過?”
陳平看見子瀾的父親聽到這話,白了田南一眼,自個兒默默地從明間大門出了去,再也沒回來過。
陳平大概也明白了一些,子瀾作為他家中的男性后代,本就是承擔著家族的期望的,如今他為了一個被家人視為外人的女子放棄了前程,他的雙親自是不高興的。
倆老人有護犢子的習慣,自然不會埋怨子瀾些什么,可給父母家人遠在他鄉的田南以難堪,他們做起來還是綽綽有余的。
這也是為何田南的臉上有遮不住的憔悴的原因。
不過陳平沒有就此事多說些什么,選擇田南時子瀾已是一個成人。哪怕是一個三歲小孩,也在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著后果,更何況子瀾這個大人?
現在的陳平心里吃不準子瀾是因為自己成全過他的姻緣而對自己格外熱情,還是因為自己是一個離長安權力核心最近的人而上心。
他有點后悔冒冒然地就找來了他家,不過已經這樣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田南后悔,給自己以某種形式的暗示,自己絕對會把她的消息傳遞給朝廷和她的父母。
漢代的風俗很是開化,大多數女子都是按自己心意選擇戀人,甚至對婚姻不滿和離后再嫁一好人家的概率不比未出過閣的黃花閨女少半分。
遠的不說,就說未央宮前前后后的那兩位主,劉邦的后宮中薄太后以前就是魏王豹的姬妾;而劉盈在擇選后宮時,就沒有驗處一說。
以田南娘家在關中的影響,田南再嫁也不會差。
但有句話叫做“自助者天助”,田南若是無心改變,陳平覺得還是不作任何打算的好。
陳平謙讓了一番在上位坐下后,子瀾問道,
“去歲齊王從長安回來后,就在齊國盛贊先生仁德無雙,時時感念著。
如今我齊國仕林對先生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不想一睹先生風采,今日子瀾一見,實是三生有幸?!?
陳平心中咯噔了一下,按說以自己與他和田南的關系,他應該先閑話家常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