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伙的話說得含蓄,也夠嗆人,陳平一時間倒被他激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他很想說誰是“大人”,誰是“小鬼”,還用得著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來教訓嗎?但一想到自己用的是管家的身份,而且這本身就是一場心理素質的博弈,首先被激得哇啦哇啦的那一個無疑就是輸家。
陳平心里想著,“好家伙,算你狠,老爺我不不急,不氣,不嚷嚷!”
嘴里卻說道,
“嗯,是的。有接觸得到機會的才說得上話,也才談得上判斷好不好說話?!?
那小伙沒有吭聲。
陳平心情很快地平靜了下來,他梳理了一下和冒用自己兒子姓名的這小伙相處的點點滴滴,發現這小伙和平常接觸到的普通百姓家年青人的不一樣。
先是他心里再不痛快,嘴上卻始終沒有半個葷字,這種教養可不是一時半會可以養成的;然后就是這小伙的思路清晰,說話邏輯性強,是個人才。
至于為何對方不說話了,陳平卻吃不準。
有可能是他覺得這么斗嘴實在沒意思;也有可能是對方的來頭比自己想象中的大,人家不屑或者懶得跟自己爭一時的口舌之長;還有可能是對方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或者自己一直在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一切的一切都有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沉默是金,靜靜地等著對方露出馬腳也未嘗不是明智之舉。
路過南門附近時,陳平的車馬被攔住例行接受檢。
陳平正要撈開門簾探一下情形時,只聽得側面的那小伙子底氣十足地說道,
“這是曲逆侯府的車駕!”
陳平心中暗罵道,
“死小子,這話有多大的殺傷力你知道嗎?你坑完了我兒子又來坑我來了!
大漢初期已經存在著貧富差距了。家境優渥的,一般稍微有點頭腦的,出門都是很低調的。
吃穿用度好一些或者好很多沒有錯,可是如果還想爬到別人頭上秀優越感,那簡直就是在自我社死的第一浪!”
果不其然,那小伙的話音剛落,陳平就收到了城門處的第一波眼神殺。
一時間陳平的心里也有點著急了,誰知那小伙卻得意地朝陳平處看了一眼。
鴕鳥也是鳥,有時候鴕鳥一點也可以讓人心自我掩耳盜鈴般地不那么難受一點。
陳平正要把車窗簾放下時,只聽得不遠處的店門口有一老者在議論,
“那小孩嘴巴不把門,聽說那曲逆侯一家都是小門窮戶出身的,出門都不端架子,也不輕易跟人紅臉。
現在長安城里這樣的牛車誰家還置辦不起一輛?
現在的年輕人,虛浮得很,有鞋時想要驢,有了驢又想要牛,有了牛買不起馬,隨隨便便地扯張老虎皮嚇唬人給自己壯威。
也不想想,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年頭,誰怕誰呀?
那守城門的,趕緊查,細細地查,一點都別漏過,不能讓這等妄人得了逞!”
關中人守文化禮教,但也不怕事,彪悍之風在此時一展無疑。
陳平卻很清晰地看見跟前那小伙耳根不遠處的腮幫子鼓了幾鼓,然后又極不情愿地消了下去。
陳平心里嘆道,“這年輕人,社會閱歷和定力雖遠不如老者,但自我克制卻勝過了很多年輕人了?!?
不過那城門處的守城官一聽不遠處那老者的話,再加上四周圍有人起哄,架不住自己想要樹立的公事公辦的形象,徑直走到了陳平車跟前,說道,
“按我大漢律,無論何人因何事進出城門,需得下車接受檢查!”
陳平心想,“大漢律什么時候變成這樣子的我怎么不清楚?
在平常好像只是盤查符傳之類證明身份的東西吧?”
心里雖然納著悶,但還是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