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田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肌肉。作為中年級的律師,他對于出庭也是有經驗的,于是立刻調整呼吸,平復心情,看了一眼臺面上的紙。剛才北原在論述的時候,小野田并沒有閑著,也是迅速記下來北原論述的要點,以作反駁使用。
今天的庭審必須一次性擊敗北原。
這是老板今西下的死任務。
如果今天的庭審沒有辦法一次性擊敗北原,這場訴訟必然要拖拉幾個月才能結束。到時候川本高速,就要被迫進行重大訴訟事項的公告了。
而要在短時間內結束庭審戰斗,就必須聚焦于程序問題,以這個案件不屬于民事受案范圍為由,將其據之法院大門之外。
自己在這個問題上,絕對不能夠進行退讓!
小野田迎著北原的目光,毫不退讓,從被告席上站了起來。作為一個中年級的律師,小野田也是具備臨場應變的優秀能力。小野田在片刻之間就已經完成思索,立刻開口道:
“原告代理人剛才明顯是在偷換概念!他用揮拳傷人,來做比方,說明一個行為承擔行政責任,并不妨礙承擔民事責任。但本案高速公路的養護義務,顯然是與剛才的揮拳傷人的例子不同。高速公路業務有其特殊之處,原告代理人故意抹殺這種特殊之處,將高速公路業務與其他行為相類比,簡直是大謬。”
“那么高速公路業務的特殊之處是什么呢?”小野田轉過身來,看著審判席中間那位熊谷法官,說道:“一般的民事行為,雙方當事人的權利和義務都由合同規定。然而,在高速公路業務中,通行人直接交費過桿,進入公路,沒有形成任何的書面合同。而公路的具體維護標準,全部都是由國家法規直接規定。這種強制性規范,直接取代了雙方當事人自愿約定的事項。”
“我想提請法庭注意”,小野田繼續看著中間的裁判長,一副完全無視身旁北原的模樣,“民事行為中的核心要素就是‘自愿’的存在。當雙方當事人的主要權利義務,都是由國家的強制性規范填充的時候,“自愿”這個要素也就消失不再了。”
“很明顯,高速公路恰好就是這種特例。“自愿”的要素消失不在,取而代之的就是對國家強制性規范的服從。這種服從關系,恰好表明了高速公路的養護責任,屬于高速公路公司與行政機關之間的管理和被管理的關系。”
“因此,本案不屬于民事受案范圍!”小野田重重地提高了結尾的聲音,仿佛一錘定音一般。
聽到小野田的話,宮川呆住了,沒想到北原剛剛在轉瞬之間編織起來的反擊,又被小野田反駁了,宮川感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漸加速,一顆心懸了起來,望著那個背影,又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