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都是為了秦路而活。
這讓秦路內心多少是有些愧疚的,畢竟好不容易看著孫兒從步履蹣跚,到長大成人,考上了大學,還沒來得及享享清福就過世了,這成為秦路一輩子的遺憾。
子欲養而親不待。
說的就是這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當然,就秦路現在這生活條件,老爺子要是還活著,說不定還得再多操幾分心。
什么時候找女朋友啊,什么時候給自己再生個大胖小子的曾孫兒啊,成家買房又得多少的花銷啊。
這么想的話,老爺子走了,或許還真是輕松了不少。
秦路忙前忙后,把眼見得著的東西都擦了一遍,然后在擺放老人灰白遺像的床榻前,坐著和對方聊了會天。
他心里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在此之前,他覺得人死了之后,去祭拜也好,對著相片緬懷也吧,都是活人自我安慰的一個念想。
但經歷了這拆遷樓血海世界的一遭之后,他還真有點拿不定:自己坐在這里跟老人家講話,老人家能不能真的聽得到。
總之,祖宗保佑保佑吧。
干完了這些,秦路才出房間去把臟水給倒了,然后又手腳麻利地洗漱了一番,然后關上房門,翻身上了床。
其實其他的還好,秦路不是那種換個地方就睡不著的人。
但是身下面的這個木板實在是太硬了一點,硌得慌。這不是像現在普遍的木床構架,也不是再老一點的棕板床,而是那種箱體式推高的床,有點類似北方人的炕。
秦路翻來覆去了好一陣,心想著的是隔天一定得多拿兩床墊被出來,這好一番折騰之后,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幾何,秦路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然后,他又做了個夢。
但這一次跟之前都不同的是,夢不再是那種跟他人生軌跡完全平行,毫無關聯的夢。
秦路夢到的,正是這棟老宅。
當然,人有“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說法,你要說在這么個情境氛圍里睹物思人,做這樣的夢倒也能夠解釋。
唯一令人在意的是,這夢的真實程度,仿佛穿越了時空,一下子回到了秦路還是年少的時候。
那個時候,父親和母親都還在,保持著照片上的模樣。
說句大實話,在現實當中,秦路能不能記全父母的樣貌還要兩說——畢竟自己父母失蹤的時間,已經是在十多年前,他小學那會的事了。
然而當秦路在夢中看到他們的時候,只消一眼,秦路就知道那就是自己闊別已久的雙親。
見到后,秦路心里挺激動的。
雖然這幾年夢到的少了,但就父母剛失蹤的那幾年,秦路每次做到類似的夢醒來,枕頭都會沾濕一片。
不過雖說是在夢中,但現在的秦路怎么說也是個大人了,倒也不至于熱淚盈眶。
除此之外呢,還有一個額外因素。
那就是他的身體有點兒像是之前假扮神明的那次,并未參與其中,就像旁觀一部電影,維持著絕對中立的第三人稱視角,注視著眼前。
當然了,這一次的他并沒有那個神明夢中,恣意妄為能改變一切的能力。
這讓他松了口氣,畢竟那幾個陌生的邪教徒也就算了,眼前的可是他的至親,他可不希望他們遭逢意外,哪怕只是在自己的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