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海潮般涌入她的視野。
巨大的日輪已經觸及了海面,數千萬噸海水在她腳下緩緩地蕩漾,潮水在黑色的山崖下碎成白色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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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著數萬公頃的森林,傍晚的樹林遠看也像海,蒼紅色的大海,成千上萬的樹梢隨風搖曳,組成層層疊疊的波濤。
小城小鎮沿著曲折的海岸線分布,路明非給繪梨衣一一地講那些小鎮的名字,山崖下方就是梅津寺町,稍遠處的是山前町、月下城町和松隆町,再遠處的路明非就叫不出名字了。
鎮上的小學校已經人去樓空了,寂靜的操場上空無一人。
摩天輪緩緩地旋轉著,卻沒有載客,它在夕陽中被放大,巨大的影子投在起伏的樹海上。
臨海的軌道上,黃色的慢速列車駛過無人的小站,發出轟隆隆的聲音。
路明非把耳機掛在繪梨衣的耳朵上,放小田和正唱的《愛情故事忽然發生》給她聽。
那是《東京愛情故事》的主題曲。
路明非還能記得那首歌,當年他靠硬記發音學會了唱那首歌。
此時的投影中,也響起了那首歌:
不知該從何說起
時間在悄無聲息地流逝
那些話涌上心頭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雨快止了在這個只屬于我倆的黃昏
在那天,在那時,在那地方
如果不曾與你邂逅
我們將永遠是陌生人
我用所有的一切越過時空的阻隔來到你身邊
在那天,在那時,在那地方
如果不曾與你邂逅
我們將永遠是陌生人。
雖然事隔多年,路明非已經把好多情節都忘掉了,那場曾經感動過他的離別也變得有些模糊了。
可聽著耳機里泄露出來的、風一樣的歌聲,他又能不假思索地哼那歌的調子了。
最后留在記憶深處的總是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就像你記住一個人往往不是因為她的美。
很多年后你連她的樣子都忘記了,可偶然在人流如織的街頭聞到她慣用的香水味,你在驚悚中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卻只看見萬千過客的背影。
在播放那首歌的幾分鐘里繪梨衣一直沒說話,也沒有表情。
她默默地看著夕陽下靜謐的海岸線、往復的大海和旋轉的摩天輪,路明非有點緊張地看著她。
這是路明非心里日本最漂亮的地方,他曾在網上看過游客站在這塊巖石上拍的落日景象,跟眼前所見的一模一樣。
他知道,這可能是繪梨衣一生中最后的一次旅行了。
因為繪梨衣的身體很糟糕,她也有好幾天沒打過血清了,黑色的血管布滿了她那嬌柔的身體。
其實就算不是他們兩個人的最后一次旅行,路明非也希望她能喜歡這個地方。
如果繪梨衣的認為這地方沒什么意思,只適合某些懷舊的衰人緬懷一下其實并不曾擁有過的愛情,那路明非就只有灰溜溜地帶著她下山了。
“世界很溫柔。”繪梨衣給路明非看小本子。
世界很溫柔?
路明非從沒想到溫柔這個詞也能用來形容“世界”這么巨大的東西。
“以前世界不是這樣的,沒有那么溫柔過。”繪梨衣又寫。
“以前你覺得世界是什么樣的?”路明非問。
“蛇群守護的寶石,很漂亮、很遠、很危險。”
蛇群守護的寶石?真是出乎意料的比喻,但在某種程度上又是完美的比喻。
那座燈火輝煌的東京城不就是群蛇守護的寶石么?巨大的野心像是黑色的蛇群那樣在不夜城中穿行,隱藏著危險的毒牙。
“外面的世界跟你想的不一樣?”路明非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