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這回是莊可雄在叫。
光是看人的話,很難想象一個走路都不穩(wěn)的老人會發(fā)出如此恐怖的音量,好像臨死前拉著老伴的手說我愛你,然后你看著身周一圈哭哭啼啼的子女,準(zhǔn)備含笑逝去,然后老伴跟你道歉:說這些都不是你親生的。然后你也不準(zhǔn)備死了,放聲尖叫一樣。
“串燒!!!!”
莊可雄踢開椅子,向二樓章魚房跑去。
莊無定、林漸等人也跟了上去。
秦借晚問林漸:“不是說長生不死嗎?”
林漸也不知道。
眾人鬧哄哄地沖到章魚房門口,只剩一樓大廳幾個員工站著,不知接下來還要不要上菜。
一個員工急匆匆地端著一盤冒著熱氣的章魚串燒沖了進(jìn)來,“串燒好了,串燒好了!”
大廳里空蕩蕩的,長桌邊一個人都沒有。
員工跟留守的那幾個員工對視了幾眼,生氣:“人都沒到齊,催什么催!還吼那么大聲!”又把章魚串燒端回去了。
……
莊可雄輸入密碼,進(jìn)了章魚房,第一時間撲到海缸邊。
跟大屏幕上顯示的一樣,串燒躺在缸底,攤成一堆爛肉,任憑那些本應(yīng)該是它食材的小魚在它身邊撕咬。
莊可雄又發(fā)出一聲堪比死了親兒子的尖叫,在小房間里回蕩,有些人刺激得都捂上耳朵。
莊可雄拍著海缸,嚇走小魚,小魚們散開,又游了回來,聚在串燒身邊開生日宴會。
海缸是全封閉的,當(dāng)初設(shè)計的目的,一個是為了保護(hù)串燒安全,另一個是防止串燒逃跑。結(jié)果,這回反而成了營救串燒的阻礙。
急火攻心下的莊可雄幾乎失去了理智,只是拍著海缸,沖小魚們叫罵,好像跟一群流浪狗罵臟話,指望這群狗能聽懂似的。
“滾開!不準(zhǔn)吃他!哩應(yīng)哩應(yīng)……哩哩……”
莊可雄胡言亂語起來,發(fā)出怪聲,好像兩塊金屬板硬疊在一起,互相摩擦發(fā)出的聲音。
小魚們很快習(xí)慣了嘭嘭的噪聲,繼續(xù)在章魚肉上開會。
莊可雄急紅了眼,轉(zhuǎn)身看了一圈,要找件趁手的工具,皂化頓時縮了脖子,躲在人群后面,還好莊可雄找的不是他,拿了把椅子,舉起來就要砸海缸。
莊靜靜要去攔,可是不合身的牛仔褲窄了她的步距,第一下沒攔到,咣!
一聲巨響,椅子彈開,海缸連晃都沒晃,玻璃上一絲裂紋都沒有。
莊可雄一個趔趄坐在地上,爬起來還要再砸,這回老徐終于擠開人群進(jìn)來,到控制臺那邊,按了幾個開關(guān),吱呀聲中,海缸的上蓋慢慢升起。
莊可雄一個箭步?jīng)_過去,伸手進(jìn)去,撈出串燒。
他放在手心上,動動觸腕,彈彈腦門,用最溫柔的語氣,好像喚醒一早要去上學(xué),還躺在被窩里酣睡的孩子,“串燒、串燒……”
旁觀的人都快感動得掉下眼淚。
有人小聲地建議:“要不要叫救護(hù)車?”
莊無定等人回頭怒視。
皂化委屈地低下頭,叫救護(hù)車救莊可雄啊,又不是救章魚!
串燒躺在莊可雄手里,一動不動,一根觸腕滑到手掌邊緣,垂了下來,晃了幾下,寂然不動。
莊可雄就維持那樣的姿勢站著,房間里還充斥著唰唰的海浪聲,還有水泵里時快時慢的供水聲。
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安慰莊可雄。
莊可雄的悲傷,肉眼可見的傷到心里,一萬把鋼錐在心里亂刺亂搗的那種,就跟死了親兒子一樣。
可問題就在這里。
莊可雄的親兒子沒死,還活生生地站在人群中間。
總不能上去安慰莊可雄,人死不可復(fù)生,魚也一樣。想想你還活著的親兒子,不要太難過。
四仙尊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