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找到的，可能是剛才疏通的時候不小心把手機掉進馬桶了，他求田雅思幫個忙，把手機借她用一下打個電話，田雅思不肯借，因為她的手機一直連著耳機，要是借出手機的話，耳機也要借出去了——”

“于是田雅思分了一只耳機給師傅，幫他撥通了號碼，兩人的腦袋挨在一起聽耳機里的嘟嘟聲，突然有人接通了，師傅大喜，跳起來，手機沒掉馬桶里，哈哈！大笑的時候，扯到耳機線，你也知道的，耳朵里的前庭負責平衡功能，耳機刺激到師傅的前庭，讓師傅失去平衡，驚叫聲中，師傅拿著皮搋子，疊在田雅思上面。”

“這個假設非常完美，解釋了所有細節，掛在椅子上的外套，脫下的鞋，通好的馬桶，疊在田雅思身上的原因，師傅身上沒有手機，耳機兩人一人戴一個，當然，還有一個細節沒能解釋，就是為什么他會穿彩虹襪，不過這不重要了。”

“我對醫生說，為什么還要這兩個人在一間病房？我不認識這個男人，也不想支付這個男人的醫療費，分開他倆。”

“醫生說不行。為什么不行？你也看他們倆個覺得很般配嗎？金童玉女？天生一對？我流下淚。醫生叫我冷靜，說他們也試過了把連在一起的兩人分開，可是一分開，兩人的心跳、呼吸就會停止，十分危險。為了不刺激到病人的病情，只能放在同一個病房里。”

林漸和老徐一起看向田雅思和那個彩虹襪男人，連在一起？

現在田雅思和男人戴的耳機早就摘了下來，除了被子連在一起外，還有哪里？

莊可雄看出了林漸和老徐的疑惑，一把掀開被子，被子下，田雅思和彩虹襪各自安安靜靜躺著，手腳的皮膚因為長久沒受過日曬的緣故異常白皙。兩人的手都抓著一個皮搋子不放，皮搋子好像一根電線將兩人串連起來。

林漸和老徐從沒見過這么古怪的場景，也從沒想過人跟人之間可以靠皮搋子連接在一起。

過了好一會兒，林漸問：“一直抓著？”

“嗯。一直抓著，只有護士幫他們按摩護理的時候，會松開一陣，按摩一下手，然后再抓住。”

“換成其他東西行不行？”老徐問。

“不行。木棍、毛巾、繩子，能試的東西都試了一遍，甚至同型號同顏色的皮搋子都換過，可是只要一換，他倆的心跳就出問題，只能把皮搋子換回來。”

莊可雄的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下來，似是不能接受心愛的女人昏迷前抓住皮搋子不放，皮搋子的另一頭是個穿彩虹襪的男人。

林漸徹底懂了，長吁一口氣。

正如老徐說的，不管莊可雄如何摳門，但是對待感情上，莊可雄確實稱得上有情有義。

即便是親眼目睹女友出軌，和人疊在一起，也能抑制住巨大的悲痛，和頭頂那欣欣向榮、青蔥盎然的綠意，義無反顧地救治女友和女友的戀人長達五年。

五年啊。原本破土而出的小草已經長成一片廣闊的草原。莊可雄就像個牧云的人，長著一對三角眼，放著一朵三角云，從白天到黑夜，天黑了，三角云降到草原上來休息，變成一頂三角帳篷，里面響起動聽的歌聲，他走進帳篷，發現美麗的妻子和一個男人在拼三角形……

“男人！有情有義！”林漸忍不住沖莊可雄豎大拇指。

“屁！我只是心疼一半護理的錢！”莊可雄不接受別人的贊美，只是死瞪著那個穿著彩虹襪，在自己草原上放馬馳騁過的男人。

“莊總！你為什么不跟我說！我還以為是你——”老徐泣不成聲，抱住莊可雄，一面是為自己五年無端的恨而懊悔，一面是為自己老板頭上的青青草原而悲泣，五年啊，五年供養一個綠了自己的男人，那種持久的痛苦，就好像蝸牛爬過一整個大草原，邊上還有兔子的尾巴刷刷掠過青草。

莊可雄一把推開老徐，沖他吼，淚水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