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中除去一封書信,卻還有一張小紙,陳慶之皺了皺眉便先拿起書信讀了起來。
藏寶洞中,一切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翻閱書信的嘩啦聲一次次響起,直到停下后又是一陣無聲的沉默。
陳慶之放下那封書信,心中卻已經涌起波濤洶涌,想著書信中的內容他的心情遲遲難以平復,他眼角余光看向書信,不由輕嘆一聲,當他看完書信后唯一感到放松的就是,寫信的人并非是水先生的仇家,反倒是先生此生唯一的知己與朋友,而這個人的身份卻與水先生的默默無聞截然不讓,那是一位不論江湖還是朝堂都舉足輕重的人,只不過已經去世數十年了。
寫信的人名叫寇謙之,朝堂之人對他更熟悉的身份乃是北魏前朝國師,而江湖中人更熟悉的則是,他曾是北天師道的掌教,亦是如今南朝正一教的祖師之一。
但陳慶之還知道他另一個更震撼的身份,那是柳破了親口所說,在他年輕時遇到了兩名天人之境的絕世高手,一名是天竺佛門的拔脫羅,另一個便是這寇謙之!
一個文武之道都達到當世頂峰的人物,卻在信中對水先生以知己相稱,陳慶之不由想起那個看起來閑云野鶴的水先生,也許曾經也是一名翻云覆雨的人物。
這封書信是寇謙寫給水先生的,按著信中所說應是寇謙之油盡燈枯之前忽然念起昔日知己水先生,于是動筆寫了這封信,而信上所說他原本是委托弟子親赴莫干山送信的,如此說來寇謙之竟然是知道水先生隱居在莫干山的,但不知那名弟子途中遭遇了什么,導致這書信竟然遺失到了公孫秀的手上,寇謙之到死也都沒能收到水先生的回信了。
信中寇謙之回憶著與水先生曾經的過往,原來寇謙之出生于長安,曾經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但他厭惡亂世爭斗和官場險惡,于是醉心于仙道,有絕俗之心,年少時就時常游走于名山大川拜訪世間修道大家,更是得到了老子玄孫的親自傳授,自那之后他就整日將自己關在府內研究修道玄法,也是在那時他遇到了還未避世的水先生。
寇謙之領略到道法的高深莫測后便再無心做官,一心一意傾心道教,他從家中僅有的道器、道書以及搜求學得的道術中,尋得了無限樂趣。他每天在家里誦經打坐,煉氣功,服藥餌,想獲得仙道靈效,歷經數年,從不間斷,也是在這期間他從道教講義中開始鉆研算術之法。
寇謙之信中說有一天,他到姨母家串門,見到一個似乎是啞巴的的幫工,賣力做活,形貌清秀卻身體魁偉,如象用不完的勁兒。征得姨母同意,他帶此人回到家里幫活,后來這名工人在寇家干活,不怕臟不怕累,深得寇家滿意。
有一天,寇謙之用《周髀算經》演算日、月和五大行星運行規程時,老是算不對,心焦火燎;此人無意到他跟前看看,他很不耐煩地把他支開了。寇謙之又繼續演算,總是得不出個正確結果來。正在寇謙之愁眉緊皺的時候,這名啞巴又來到他的演算桌旁,突然誠心誠意地說:“我看到先生的演算方法了。你按我的辦法算一下看怎樣?”。
寇謙之當即大驚,原來這啞巴竟然會說話,頓時來了興趣決定不妨一試,再者寇謙之看到幫工的好意,于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按成幫工的運籌方法按步演算,果然心到手順,一口氣算出了“七曜”運行的規程,寇謙之好不高興!這時,再睜眼看看幫工,覺得他真是一個奇人!當下就拉著幫工開始暢談起來。
按著寇謙之所說,這便是他與水先生的相識過程,即便后來那名幫工只告訴他自己叫水先生,但出生富貴的寇謙之卻也不追問,因為在他與水先生的交談中,水先生對奇門八卦、星象算術的理解簡直堪稱一絕,而且就算談到宗教講義,水先生也有自己的獨到見解,漸漸的,寇謙之不僅將水先生視為人生知己,甚至隱隱有將其視為導師的感覺,也正因如此